东京都天色阴暗,空中雨流如瀑,街道上的积水已成了厚厚一层,城市排水系统全力运作着。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劈开风雨高速驶来,稳稳地停在巍峨的大楼前。
西装革履的男人先行下车,撑伞为后排的贵客打开门,一脸学生相的贵客从车里走出来站在伞下,紧了紧领口后向四周探头探脑,那副贼贼的样子倒像是被拐卖来的。
“啧啧。”
陆子余看清了面前的大楼,站在这么近的地方,说它简直高耸入云也毫不夸张。
一般这样的大型建筑上面都会标上它的所属集团,以彰显企业的影响力和财力的雄厚,世界各大城市的CBD区,往往也就是那些500强公司们闪闪发光的名字扎堆的地方,但眼前的这座楼很罕见的没有架设大型发光字体去表示它的归属,它整体高大而灰黑,像是默立在东京的一尊巨影。
“林岚女士已经在等您了,陆先生,请乘电梯前往四楼。”,护送着陆子余走入宽阔高挑到不可思议的大厅后,这个三十来岁一脸保镖相的司机为他指明了电梯的方向,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像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又像是级别不够,无法进入这座大楼里的更高层。
他称陆子余为“陆先生”,但陆子余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中年人对少年人彬彬有礼地予以敬称,别说在日本,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这样的情景也绝不多见。而陆子余神色淡然,点点头就让司机离开了,仿佛真是什么显赫家族的少爷,生来就被如此对待,已然习惯了这种身份上的优越。
他一边走向电梯,一边偏着头四下环视,挑高几十米的大厅,巨大的立面上装饰着他看不懂的各种巨幅绘画,内容似乎跟神话有关,站在这样的大厅之中,有种朝圣般的神圣感和孤独感,像是走进了巨人的国度。整个大厅里来来往往行走着很多西装革履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苟言笑。
陆子余按照之前司机指示的路线,找到了巨大的电梯。
真的是巨大的电梯,电梯厅里两座相对的高墙上合计十二道电梯门,内部空间大得简直能停下一辆轿车。非但金玉其外,甚至锦绣其中,电梯内装潢考究,拼缝严密,陆子余玩心起来,从电梯门外轻轻蹦了进去,舱身只产生了细微的晃动,无疑的军工品质,甚至更甚。
电梯嗡——地运行起来,舱内只有他一个人,陆子余随口哼着不知名的歌,“低分狗赖以生存的兴奋——剂!是亲妈骨灰的熊熊野火……”,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座神秘而无名的大楼、输送量大到远超一般标准的电梯组、大厅里神情严肃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切引人遐思的事物似乎都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好像他早已习惯了。
电梯门开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陆子余走进四层,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内科外科各种科室的方向指示牌。
仅仅上了四楼,这座楼内的风格就陡然一变,从金融交易大厅变成了豪华私立医院,沿着走廊的两边墙上都有高低适宜的扶手,以便病人可以扶着在走廊里缓慢行走,墙上每隔一段还有无水洗手液,直接挤在手上揉搓,不用水就能实现清洁双手的目的。
他一扇门一扇门地看过去,病房里是意料之内的豪华,每一间都是单人间,那些无人的病房里床单平如纸张,窗户紧闭,雨打在窗子上的声音几乎传不到陆子余身处的病房门外。
而那些有人的病房里,则遍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医疗器械,陆子余并不认识医疗器械,他正在找那个认识的人,那家伙看到这么多新奇玩意儿,该不会还在魂不守舍地四处乱跑吧?
转过下一个拐角,他站住了脚,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一身红色长衣的女孩正背对着他,看向阳台外的雨中黄昏,分明陆子余还离她很远很远,但她就像是心有灵犀,背影顿了顿,忽然转身看过来。
“子余!”,也不知道顾着点周围安静的环境,她在看到陆子余的瞬间喜笑颜开,随后喊着纯正的中文就走了过来,围着陆子余左看右看:“送你去的那个学校怎么样?跟其他人相处的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