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来是一间武器库。
“只有最古老的武器,才能帮助我们抵御那些来自时光深处的敌人。”,东山良抚上陆子余的肩膀。
两边的木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从修长圆润、弧度如眉的日本刀,到邪气凛然、造型怪异的长镰,再到宽阔到必须双手握持的巨剑,十八般武器堪称应有尽有,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型冷兵器博物馆,他甚至看到了形制近似战国时期的长戈,但不像那些照片上和博物馆里布满斑斑青锈的出土文物,那支长戈的刃身泛着冷厉润泽的黑色,像是用精墨细细染就的。
琳琅满目的各色兵器上泛着寒光,在陆子余终于看清它们的这一刻,利风割面,杀气滚滚如江海潮动,似乎有无形的风撩起他的额发!这宛如要凝实和滴落的杀气,与刚才在门外感受到的那缕气息相比,何止千百倍?
那不是比喻,陆子余真的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那是这些刀剑的声音,他们有的在舍命嘶吼,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声音像是媚眼如丝的女人,在你耳边贴着耳朵呢喃,仿佛有吹耳的热气……千百种不同的声音汇成世界上最杂乱的交响乐,像是地狱洞开,无数亡者的齐声呼喊,陆子余的身边像是起了无形的暴风,他只身站在暴风眼里,听着这支独为他一个人演奏的残酷乐章,在场两三步之遥的其他人却像是不为所动,东山局长和上井副部长看着陆子余的反应,林岚抱着肩环视室内,她表情里看不到惊异,只能看出“我嘞个去这什么鬼地方要给我冻瘫了”。
“这才是世界上最锐利的剑,能够真正地伤害他们,伤害……”,东山良跟陆子余站得最近,基本并肩,他腮帮鼓动,肌肉发力,仿佛不是要说出一个词语,而是要啐出一颗铁钉。
“噬子。”
一言既出,房内像是更冷了几分,仿佛那个词语带着千钧重量,带着彻骨的寒冷,如同战争一样,它一出现,就让人联想起背后的尸山血海。
噬子,就是整个日本特执局,乃至于整个世界上所有特异犯罪执行机构目前在面对的共同的、首要的、最大的敌人。
陆子余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踏进太一科学院的电影院时,林岚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那天她也搞了一身白大褂穿着,但似乎不怎么合身,如今想来简直像是披着件宽大法袍,更有趣的是当时她手里还拿着教鞭用来指示屏幕上的内容,在法袍的映衬下仿佛拿着魔杖的见习巫女。
他把那里称之为电影院,其实那是个只有一个座位的演播厅,而他是唯一的观众,他坐在底下,林岚站在屏幕旁边充当讲师,“啪”的一声,整间电影院就暗下去,只剩下大屏幕还亮着,光打在她半边身体上,从侧面微微照亮了林岚,投影仪的光影在轻微的机件声中流转,灰尘在光柱中跳动,林岚就着那个制作考究的短片,从古老得让人心中一凉的年代开始,徐徐向他展示了人类的千万年历程。
没人知道噬子这个种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混入人类社会之中的,也许百万年前,也许……比人类还要更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