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汐说的，顾风又怎会不知？
许熠那丫头，恐怕也早已注意到了自己鬓角的那缕白发，以及自己身体的异样。
换句话说，她极有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修为尽失一事......
而许熠刚刚之所以下令，让神域之人带自己离开......
多半也是，不想让顾风亲眼看到她落下伤心的泪。
魔汐的话，并未让顾风感到内疚，毕竟......
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确实，如果是其他人......或许确实是无法通过我选择的道路。”
“可她们，是我的徒儿，我相信她们一定能成功......”
“还有，灭世业火不死不灭，即便我将她此道意识体抹除......”
“她将来，也会在凰熠的灵魂深处重生！”
“而且......正如我所说的，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将她们姐妹，从灭世业火的手中救下......”
“而是......让灭世业火，彻底被炼化为许熠的一部分，成为她的助力！”
顾风目光幽邃，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更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无情与淡漠。
魔汐见状，嗤笑一声：
“可是，你选的路，是她们想选的吗？”
“比起收服灭世业火，许熠那丫头，恐怕想的更多的......”
“仅仅只是阖家欢乐，与凰琴那可怜的丫头，一同去看看外界的青山绿水......”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父母身死，与自己的亲姐姐更是反目成仇......”
魔汐所说的，顾风又何尝未曾想过？
在时间长河里的轮回之中，他与许熠的初识——
也是当初凰琴带着她，姐妹二人一同游历诸天万界之时......
可是......
那样造成的后果......
却是许熠被灭世业火夺舍，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与姐姐......
这种结果......可不是顾风所愿见到的。
一念及此，顾风的眸光愈发幽深，原本淡漠而无情的双眸，却在此刻闪过一丝忧伤：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
“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无私的付出者......”
“我......不过是一个，卑鄙到见不得光亮的自私的虫豸。”
“比起快活那么一小段时光，我更希望，她们会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这，才是顾风心中的自己——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师尊......
其实......
顾风可以一开始便现身，阻止灭世业火爆发，救下许熠的父母，阻止凰琴许熠姐妹二人反目成仇......
其实......
顾风本可在白芍未被李无极找到之时，便灭了李无极，进而救下白芍......
其实......
顾风大可在柳如烟刚出生之时，便带她离开柳家庄，不让她的童年被阴霾所笼罩。
其实......
在这些悲剧发生在她们身上之前，顾风随时都可以将其制止。
可他，却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而是在她们人生最为灰暗之时，犹如一道光芒，闯入她们的人生......
只有这样......
唯有如此......
才能让她们毫无保留的相信顾风，从而走上，他为她们早已安排妥当的道路......
而这，也是昨日夜晚，李菲儿与顾风谈心之时，他之所以内心会稍感愧疚的原由。
李菲儿将桃木簪刺入他的心窝，这件事过分吗？
或许确实是有些过分。
可此事......
相比于明知世间万事的走向，却还是任由悲剧发生在她们身上的顾风而言......
却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什么好师尊。
而是一个卑鄙之人。
甚至他的计谋，在某种程度上，比天道的残忍，远超百倍、千倍、乃至万倍......
顾风一番话说完，魔汐沉默片刻，却又轻声长叹：
“没想到你在自己心中，居然是这样的形象......”
“你别说，还挺贴切的......”
顾风难得没有反驳魔汐，而是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道：
“是啊......挺贴切的......”
“不过......她们的未来，一定会很明媚，哪怕没有我......她们也能活得很精彩。”
顾风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让苏诗雅等人，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只不过在那完美的未来之中，没有顾风的身影......
魔汐望着顾风，沉默许久，忽然说道：
“其实......你也没必要这般妄自菲薄，不是吗？”
“天煞孤星那又如何，你那么强大，诸天之内更是无人能敌......”
“小小的天煞孤星又算得了什么？”
顾风深深的看了魔汐一眼，嘴角却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呵呵......是啊......天煞孤星的命格确实是不算什么......”
“可恰恰是因为这个命格，我才能寻得情感，不沦落到无心之人的结局......”
魔汐不知道，自己沉睡之时，顾风究竟在轮回中经历了什么......
可他眼中的心碎，却是在此刻在他眼眸中，凝结为近乎实质的光芒。
令她也不禁为之感到阵阵哀伤。
“算了，不说你了，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主人......”
“既然这条路是你选的，那我便陪你一路走下去。”
“哪怕不被他人理解，哪怕众叛亲离......”
“我也毫不犹豫支持你！”
顾风听闻魔汐这一番真诚的话语，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释怀的浅笑。
微微侧过脸庞，看了魔汐一眼......
他漆黑的双瞳中，倒映着她坚定而执着的容颜......
“嗯......谢谢，这一路有你相陪，倒也不算孤单。”
“嗐～～～说什么大实话呢......”
魔汐摆了摆手，似乎在对顾风说——
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还玩这煽情的一套。
“对了，十天后小熠那丫头，与凰族之间的决战......”
“你觉得如何，她有几分获胜的把握？”
顾风闻言，声音之中充满了自信：
“98.8％吧......”
“为什么？”魔汐不解问道。
“因为......你有一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