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竹是慈幼院的常客,小时候他爹不在扬州那几年,他有时会偷溜出戏班,和慈幼院的孩子玩,当了班主之后,他也会经常带着人过来,教这里的孩子,不拘唱戏,打络子、绣花什么的也都教,让他们有一技之长,毕竟会到慈幼院的孩子,大部分是有缺陷的,慈幼院也不能养他们一辈子。
被一群孩子围着,阮青竹已经习惯了,从怀里摸出一把糖,举在孩子们头顶,没理会李莲花在边上抗议,朗声问:“好啦,现在谁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就奖励他一粒糖。”
一群孩子争着要答,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这事。原来是这五个孩子被送过来后,慈幼院的帮工冯菡琪就心疼坏了,想帮他们洗澡,可几个孩子死活不肯洗,还说要去找爷爷,想要往外跑。这不洗澡可以,但要是跑走了,回头提刑大人找不到人,慈幼院可担不起这个责。冯菡琪上去拦他们,拉扯之中,最大的那个孩子突然拍出一掌,看着没什么,却让冯菡琪当场就倒下了,到现在还起不来身。
阮青竹和李莲花对视一眼,将掏出来的几粒糖都分给了这些孩子,从他们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迎上那五个孩子。两人在他们面前站定,李莲花却忽然出手,并做剑指刺向那个大孩。他动作并不突然,但又充满压迫感,那孩子汗毛竖起,不由地抬掌迎来,中途又觉得以掌对剑不行,化掌为拳,对上了李莲花的剑指。可相接的一刹,李莲花五指张开,接住了他的拳头,看着那孩子的眼睛说:“金刚掌,罗汉拳?是你爷爷教你的?”
阮青竹瞪大了眼睛,他此前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的武功,尤其是久负盛名的少林武功,金刚掌罗汉拳这样的,他只在话本里看过,今天,就在这慈幼院门口,他居然就这么看着一个小乞丐水灵灵地用出来了?他揉了揉眼,努力分辨李莲花的表情,试图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那孩子难掩惊色,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莲花松开了他的手,弯下腰和他对视:“我们已经让捕快去找你爷爷了,如果你这时候跑出去,我们找到了你爷爷却找不到你,如何是好?而且你爷爷现在很可能有危险,你不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呢?”
那孩子面上露出些犹豫,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与李莲花对视:“我叫小安,是山西来的难民,爹娘都死了,是爷爷收留了我,我也只是跟着爷爷瞎比划。爷爷好像嘴巴受了伤,说话不清楚,但对我们真的很好,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到他。”说着说着,小安眼中蓄满了眼泪,原本倔强的神情融化成了哀求,在李莲花阻止之前就跪了下来,一个接一个地给两人磕头,后头四个小的明显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哥哥跪,他们就跟着跪,哥哥磕头,他们就跟着磕头。
两人连忙把他们一个个扶起来,带回了慈幼院,让他们吃了点东西,嘱咐他们乖乖洗澡,等他们带老乞丐回来接他们,就起身去看那个被打伤的帮工。冯菡琪和阮青竹也很熟悉,惨白着脸,勉强和两人打招呼:“青竹来啦,你看我这,真是老了,就摔了一跤,摔成这样了。”
阮青竹看出她是不想让人知道是那几个孩子打的,就安慰她说:“冯姨,我们都知道了,不会往外说的,你别担心。但是我们要看看你的伤,那有可能是武功造成的,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留下隐患。”
冯菡琪立马让阮青竹给她看看,阮青竹尴尬的笑了笑,让出身后的李莲花:“嘿嘿,不是我看,是这位额……李大夫,他比较懂这个。”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坐到冯菡琪身边,给她把了把脉:“那孩子应该只有招式没有内力,可能只是正好打在经脉上了,不知可否……”李莲花示意了一下,因为小安个子矮,打的位置应该比较偏下半身,如果冯菡琪介意的话,他也不好给她疏通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