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轻咳了一下,露出严肃庄严的神情。梁光双手覆上梁渊的脸,从额头到脸颊,再到下颌,像哥哥给她戴上头花一样小心,她把手放进梁渊的手中,一起捧着那团雪。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梁光说道。
梁渊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蝉翼一般,随着虚弱的呼吸,在薄光中打开来。
“这个包子一样的饺子,不是普通的雪人。”梁光认真说道。
“那它神奇在哪里呢?”梁渊问道。
“我要打开了噢。”梁光合上手,梁渊也跟着她的动作,贴在她的手上。
“当当当!”梁光打开那个雪团,里面有一枝小小的,带着两片叶子的火棘果,几十颗小果子攒在一起,茂盛得像一束小小的红花。
梁光拿起那枝火棘果,插在哥哥深灰睡袍的第一个纽扣上。纽扣中间的孔有些小,她试了几次才插进去,梁渊安静地看着梁光垂下的眼睛。
“虽然不是头上,但是有点红就行,对吧?”
“对。”
梁光把梁渊手里的雪揉散,站在阳台上一起撒了下去。
夜色绵绵又长长,漫天雪花捻就的霜光。
“我的女巫魔术师,回去暖暖手吧,冻僵了下次就不能施法了。”梁渊握住梁光的手,将她带回客厅,关上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梁渊烧了些开水灌在热水袋里递给梁光,梁光刚要坐在沙发上就被妈妈叫住了,“哎呀呀,去哪里弄得这一身脏,别坐沙发上呀,弄得到处都是。”
“对不起,我去换衣服。”梁光用衣袖擦了擦滴在沙发上的雪水,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一个房东的破沙发而已。”梁渊皱眉说道。
“我还以为是你花钱买的呢,那没事。”妈妈踢了一脚沙发腿,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下次你跟你爸说话软和点,说几句好听的,平常没事也打打电话,省得他把你给忘了。他手头一宽,停妹不就有着落了?她要考得上,我又不会拦,是不是?我是她妈,我又不会害她。”
“知道了。”梁渊没什么表情,手里握着毛茸茸的热水袋。
“一会儿我跟停妹睡你房间,你睡她房间吧,抠搜房东,放张那么小的床,沙发倒整老大。”
“知道了。”
梁渊拿着热水袋,敲了几下,梁光打开门,接过那只热水袋。
“今天你跟妈睡我房间。”
“好。”
梁光拿着热水袋和一只小狐狸玩偶走到哥哥的房间,梁渊正在收拾书桌上的一些笔墨纸砚。他会写很多种书法,楷书、行书、隶书,甚至是篆书。
书架上的书倒是不多,零零散散放着一二十本金文集成,里面是一些拓片图集,他也不怎么看,倒是梁光当图片书翻过几次,什么爻盤、旅盤、父戊盤之类的。
被子和枕头都是深灰色的,衣柜里也都是黑白灰的衣服,极其简洁。后来梁光的衣柜也差不多,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件。
头脑复杂的人对简洁有着特殊的心理需求,就像心思深沉的人反而喜欢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