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
在皎洁的月光下,手捏纸扇的莫踏雪缓步在人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那道锦衣少年的身影,只是宛如无物般匆匆从他的身边走过,或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在黑夜里。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争,向来如此,从古至今从未改过。虽然赢得了大局的胜利,但为了大义却仍旧少不了些许牺牲于悲伤。
“呜呜呜……”
明知道归来的希望渺茫,但当她们真当看到昔日的亲人变成血肉模糊的模样时,那儿童与妇女悲痛欲绝的啜泣声就止不住地在黑夜中回荡着,街上的行人无一不身披白纱。
为了自己的家园,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醉卧美人膝,与自己的师傅谈笑风生。
“……所以说,这些所谓的天命之子,根本就是烂人。”
璀璨的星光在莫踏雪眼中闪烁着,先前留在天命之子身上的印记却是始终注视着他们,月黑风高夜却在夜晚与良家少女行事着欢愉之事,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所闯下的祸患。
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因为莫踏雪与天道接触了这么久,所以才清楚它所留下的祸患到底有多烂。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恐怕这些天命之子早已视人命如草芥,只会讲那些歪理来扭曲事实。
“唉~终归是无可奈何,亡羊补牢罢了。”
紧握纸扇的手却是骤然松开,那道漆黑的身影却是惋惜地叹息一声,伴随着微风消散在原地。
罢了,亡羊补牢就亡羊补牢吧,至少自己也算是偿还了曾经所欠下的因果,现在黑石城与自己的因果已然两清,而自己留在这儿自然是为了先前那诡异的医者仁星而来的。
命运中的异数,此等深奥的《命运》就连天道也只参悟了些许皮毛,而这世间唯有二人参悟了其中的真谛。
而其中一位,正是莫踏雪。
“看来,已经来过了。”
当那道墨色锦衣再次出现时,莫踏雪已然出现在一座破败不堪的茅屋旁,指间夹住半空中凋零的枯叶,若有所思地目光扫过残破土墙上的斑驳血迹,以及地上折断的木斧。
樵夫的木斧,明明是生计用的工具,此时却被蛮力折成两半,而断截处的污血显然是说明了其中的不幸。
“群星黯淡,仁心染血,是医是魔,一念之间。”
星象所显,只会显露部分未来,却是无限接近于真相。
注视着眼前不知是好是坏的星象,若有所思的莫踏雪终归的收回了目光,缓缓踱步到那半掩的木门旁缓缓推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也展露出来。
“可悲,可叹……”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妖兽那健硕的兽躯,不过此时却是失去了原来的光泽,脖颈处却是被一具男性尸体死死地缠住,他手中抓着的菜刀上面的污血已然干涸,显然死去已久。
看那男尸掌心厚厚的茧子,显然他便是那樵夫。此时就连死后都没放过妖兽,显露着他临死前最后的执念。
至于那妖兽死后眼睛也睁的大大的,那早已失去生机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显然是没想到会这么草率的死去,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居然能在临死前反杀了自己?
妖兽就是妖兽,再聪明也比不过人类。可别小瞧了人类绝境中所爆发出的力量,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尘归尘,土归土,生前的执念,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面对死者最后的执念与倔强,即便是凡夫俗子莫踏雪仍旧充满尊重,伸出手一股无形之力将两具尸体分开,却是在这时候留意到了地上的血脚印,一步一步地引向小房间。
看来,在当时不仅仅只有樵夫一人,多半是医者仁心的父母,不过看着流血的程度恐怕多半也……
“唰!”
将那最后的半块染血破布扯下,那微弱的烛光却是照入莫踏雪的眼中,而那道瘦弱的身影却是目光麻木地枯坐在铺着草席的破床上,而床上那枯槁的女尸已然死去多时。
沉默,一时间就连莫踏雪也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已经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