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哥在昏迷前艰难地爬到袁燕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那个孩子。
尽管一旦失去意识,他便什么都感知不到。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也能成为保护孩子的一面“盾”。
李后滨跪倒在血泊中,沾染鲜血的双手拉拽着脸颊两侧,紧紧撕扯住皮肉:“我又,杀死了人……”
袁杰死后,他的尸体开始快速衰老,可能这也是魔法的副作用之一。
都怪他们…都怪那帮该死的异形!都是那些怪物的错!如果没有他们搞乱,明明还有时间能够谈谈。
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救下他了,可能仅用口头,就能改变他的想法!
异形…怪物,他们才是杀死人类的罪魁祸首……哦,没错,这不怪我,他们果然是邪恶的代表,如果没有他们…如果他们根本不曾存在过!
阿尔法顺着庭院中的树干滑坐到地面上,她很庆幸对方放过了自己一段时间,这使得她稍微恢复一点意识。
……起码能睁开眼皮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的程度。
男人紧握着那把银剑,手背青筋暴起,原本颤抖的双手也被愤怒所驱使,居然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强制性恢复了平静。
他曾一次又一次,嘶喊着,诅咒着那些怪物!
他也曾感到迷茫、不知所措。
这份恰到好处的重量被手心紧握,把李后滨从迷茫的轨道生拉硬拽带回了现实。斩击、刺穿、砍喉、锁腰……他朝向那些怪物宣泄自己的怒火,以此逃避自己心中的责任。
只要选择彻底陷入疯狂,或者沉眠的其中一项,就能逃避这名为现实的噩梦。
[你永远也无法获得救赎。]
袁杰死前的余音,仍然围绕在他耳畔。
说什么呢?获得救赎的方式,不就在眼前么。
只要杀死所有的怪物,就能够拯救人类。只要连带着牺牲的人分量一起击溃那些异形,就是对死者最好的尊敬。
人类…人类有可能不能顺从自己心中的邪恶,误入歧途,变为血仆或者魔法师。也有可能为了忏悔自己的罪孽,选择成为一名赎罪者。
所以人类是可以被原谅的,一切由人类演化成的生命体,也是可以原谅的———李后滨眼神冰冷地走向了少女。
阿尔法看着男人淡定走来,只为取她性命的偏执狂人,心中感叹道自己的宿命居然是这般黯然无光。
但是异形,永远只能是怪物,永远是邪恶之人。
“执行,正义!”
………
从剑上传来的,并不是想象中切开阿尔法头颅的触感。
挡住自己手中这把青银剑的是,通体漆黑的长刀。持刀者是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的,一名全身裹紧黑色风衣的男人。
黑发黑瞳、身体健壮,标致俊气的脸部,除了那双明显无神的双瞳以外,各项都能称得上是完美。
他双手紧握着黑色长刀,居然直接将李后滨的愤怒一击挡下。还趁势准备长刀上弯,弹飞对方手中的武器。
李后滨见状立刻撤击,迈开腿后撤,当即拉开距离。
很不对劲,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与阿尔法以及戎多一模一样,但是却更加危险。
并不是那种细微的变化,李后滨光是站在他的身旁,都能感觉到那份势均力敌的悸动心情。
“你是谁,怪物?”
如果气息一样,那么对方肯定也是‘肉派祭’中的一员,甚至是领导者也说不定。不用多说,肯定也是个异形。
男人将长刀横放在身前,他的身体伫立于两人之间,阿尔法被他完美地保护在身后。
男人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伤势愈发严重的阿尔法,眉上那原本就紧锁的眉头,顿时更蹙紧几分:
“是你打伤了她?”
“是我怎么,为你的怪物朋友报仇吗?”李后滨丝毫没有顾忌地说道,他的本意就是想激怒对方。
但是男人的冷静程度超乎了他的预想,对方只是握紧了长刀,就连气息也没有丝毫紊乱:
“我是阄,‘肉派祭’的头目,这小子的哥哥。”
…小子?
李后滨疑惑地看了一眼阄身后的阿尔法,不过视线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太久。
只要知道对方是怪物这点就足够了,而且还是食人怪物组织的头目:
“你就是带着几个异形吃人的头目?正大光明出现在我面前,是准备好决一死战了吧!”
“不要误会,如果不是为了救下他的性命,我也不愿意以这副容貌出现在你的面前,毕竟要取走你性命的人,不是我。”
是吗?言下之意,是我不值得他出手么。
明明只是个怪物,少看不起人了———“哼,你们如果能恢复成和那个戎多一样的恶心真身,也许我下手能够更加麻利点。”
不过…算了,反正你们套上的这副人类皮囊,也只是躯壳。内在还是一样的恶心、龌龊!
我这就送你去地府!
说罢,刀光剑影、参差崩乐,手持不同花式武器的二人再次缠打在一起。
互不相让,势均力敌,眼瞳不时移动在留有残影的对峙中、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铁器碰撞、只为杀戮的音声,竟然演奏成为一曲欢快的交响乐。
阄发现那把透有使他不适之气的银剑,不知从何次交手开始,竟在剑身上粘着了一张张诡异的黄符。
他作为非人类的生命体,对于血腥味很是敏感。
而面前缠粘在银剑剑刃上方的所有黄符,原本应该由朱砂写成的字符。结果到他这里,皆是李后滨用他自己的鲜血,作为朱砂的代替品画成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