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银剑斩妖碎邪,罡气护体骤减冲力。
散着寒光的嗡鸣之剑来回变换着招式,纵横四措,邪祟触手丝毫近不了李后滨的身。
触手腾空迸发之际,便被那柄容不下半点污秽的青剑斩成两截。
李后滨身旁散发出的阵阵白气,震得阿尔法有些头晕眼花;只和普通魔法师战斗,都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两者互不相容的体系碰撞,果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修真体系和魔法体系…原本以为李后滨只是会一点毛皮道术的炎黄人。
现在看来是阿尔法大意了,两者体系带来的差异可能会颠覆战局。
毕竟是从没有遇到过的敌人,敌人的攻击手段、攻击方法、体系招式,这些通通都是未知数。
毕竟之前从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敌人,那么在情报战上,就已经是李后滨的胜利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要坚持下去…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报仇。
“不妙啊,这家伙身上好像拢着一团像是雾气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些雾气弄得她头晕。
进攻与防守的双方渐渐交换了身份,李后滨越战越勇,哪怕那把银剑已经被异形淤血染成了黑色,他也丝毫没有动摇。
仿佛陷入了某种痴狂。实际上,李后滨此刻已经愤怒到极致,只想通过挥砍来降低心中的焦躁。
这才导致阿尔法根本无法进攻,甚至连防御都颇为费力。
和疯子战斗就是这种下场,阿尔法已经深刻地领略到了。
破绽!
李后滨前膝微弯、快步蹬向前方,绕过了从半空中袭来的触手,直接来到阿尔法的身前。
荡魔的青银剑和除魔卫道的持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阿尔法恐惧地盯着李后滨的到来,还未等她说出什么话;这个男人上手一挑,直接用剑卸下了阿尔法的整条胳膊。
黑血溅了李后滨一身,不过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这种结果非常满意。
阿尔法眉头紧皱,即便痛觉早就麻木了她半边身子,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因痛而失声。
阿尔法身上的伤势,比起李后滨严重不少。
大大小小的划痕几乎遍布了她的残破身躯,断臂的少女顾不得正在滋血的伤口处,打算逃离拉开距离后再战。
结果阿尔法即刻发觉,在自己脚下,确实踩到了什么东西。那是四张粘在车厢顶部的黄符。
惊恐而绝望的神情,终于浮现在她那张幼小的脸庞。李后滨那副大仇得报般的笑容,则咧得更开心了。
嘎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
“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
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怕爆炸会牵扯到自己?
原本阿尔法赌他会在拉开距离以后,才引发爆炸。
而事实证明,她错了。即便李后滨本人也在震波的范围内,他同样没有任何犹豫引发了这场爆炸。
是因为李后滨舍己为人,哪怕奉献自身也要除掉阿尔法这个怪物么?
……不,不是的。关于李后滨的眼神,阿尔法并不陌生。
那是和“祖父”一样的眼神。
他之所以会牵扯到自己,也要引发爆炸以此来伤害阿尔法,完全是出于舍己之外的其他原因。只要猎物踩到了陷阱,无论承受多大的后果,猎人也要启动陷阱。
换言之,这家伙的攻击欲望比任何人都强烈,完全的疯子。
当时的李后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着一味将痛苦带给眼前的敌人;把敌人的行动力削弱到最低,所以才没有顾及自己。
他只是想看敌人的痛苦,阿尔法算是了解透了。
什么复仇者……该死的。
这个家伙,只是在为自己的杀戮欲找借口罢了,他是屠夫,和“祖父”一样的屠夫啊———
视线变得异常模糊,耳边都产生了鸣声,近距离的爆炸果然不好受。全身几乎陷入了肌肉瘫痪,已经连动都动不了。
但是少女还凭借自己的意志,撑在原地,或许这也取决于她异形般的身体素质吧?
头晕沉沉的、仿佛随时会晕倒在地,就连走路都变得飘飘然。灰尘稍微散去了一些,同样视线也终于清晰到能够看清周边的景物了。
虽然仍旧是模糊的图像。
阿尔法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黑血,估计没有这副再生能力,换成普通人早就已经死透彻了吧。
“我必须撑住…如果连我都死了,那又有谁来……记住他…”
敌人……那个叫李后滨的道士在哪里?为什么完全看不见———
没有任何征兆,也毫无风吹草动,深黑的血花绽放在少女的连衣裙前。
就连阿尔法本人,也为这突然造访的意外结局而感到讶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特别是她作为当事者的震惊,想必是更加非同小可吧。因为面对这样的剧痛和绝望,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阿尔法的眼神涣散,无言地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那柄银剑滴落在车顶绽放。让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是,这是她的鲜血,怪物独有的黑血。
那柄从背后袭来的银剑,刺穿了她的胸口,而且伤口非常之深,直接捅出了一个透明窟窿,刺穿了少女幼小的身躯。
刺入胸口的武器,正是李后滨所持有的那把银剑。
“啊……咳啊……”
紧接着,没有等到她反抗,李后滨直接拔出了那柄银剑绕到她身前,补刀确实是个良好的习惯。
他一剑斩瞎了少女的双目,看着她因为痛苦和扭曲而跪倒在地。
最终,从阿尔法紧闭的眼缝里,竟然……流下了两道血红的泪水。
即便最后带给他的结果出乎了意料,又一次尝试到黑暗的绝望以及悲岰。
但是阿尔法的表情,却逐渐从狰狞变得平静,直到最后身体虚弱到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女双膝跪倒在地面、跪倒在从自己身躯流出的血水里,喉咙中挤出了虚弱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啊……”
李后滨无言冷漠地看着她,看着在地面上匍匐前进、命不久矣的少女。
“…奇怪,好疼,好疼啊,为什么?”
为什么?她应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才对。
这份刻骨铭心的痛,就像是她还身为人类时,并非名为“阿尔法”的这个存在,而是另一个人。
这份疼痛如此熟悉,是人类才会感觉到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