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好雅兴。”
憋了半天,假和尚最先说道。
梁远自己拉来一条板凳坐下,翘着二郎腿反唇相讥道:
“和尚,你这么说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梁施主,贫僧修红尘之道,向来是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和尚上下扫视梁远,说道,“贫僧说施主会引火上身,可没叫施主真的去玩火啊。”
梁远也懒得理会和尚的玩笑,问道:“我说和尚,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灵台寺里藏着这么个玩意儿?”
和尚摇了摇头,道:“贫僧只是察觉到灵台寺中有魔气侵袭,住持灵台蒙尘,似为执念所迷。贫僧所言,住持恐怕不会相信。故而托付施主,想为住持开解一二罢了。”
“魔气?和尚,你知道恶魔吗?”
和尚思索一会儿,说道:“若是欧联神话中的恶魔的话,贫僧略知一二,未有深究。”
不知道?梁远闻言眉头一皱。盯着和尚看了一会儿,他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真的是巧合?
梁远说道:“和尚,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灵台寺?”
“贫僧不知。”
思虑良久,梁远还是选择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从磐石兵的灭门案到肆虐北美街头的火魔兵,再到自己建立转化者抵御恶魔的设想。
只不过脑机接口和天元的事,梁远没有细说,只是用超能力糊弄过去了。
听到梁远所说,和尚又是长久的沉默。思虑再三,他还是选择相信梁远的话。
于是,和尚站起身来,行礼道:
“贫僧罗凡,愿为施主之宏愿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罗凡看着浓眉大眼,这话说得却很鸡贼。他并不是效忠于梁远,而是效忠于梁远的宏愿。换而言之,只需要罗凡主观上认为恶魔不存在,或者梁远在对抗恶魔的事件中表现得不够好,他完全可以弃梁远而去,也根本不算违背诺言。
也不知道这个假和尚经历过什么,就连脑子一热发誓都留着一手。
梁远与罗凡聊到后半夜。
从罗凡文绉绉的话里,梁远终于明白,罗凡从一开始,说的便是思想问题。
他只是觉得了尘和尚太过痴迷于成佛,想去规劝。恰好发现梁远颇有家资还想要面见住持,于是想要借梁远之口,劝说了尘和尚而已。
谈到这里,梁远也将自己和了尘和尚的谈话,逐字逐句地向罗凡复述了一遍。
“倒也正常。我本不是蓉市人,自我剃度后便云游四方,听说灵台寺了尘大师颇深佛理,方才到此求见。只是和了尘大师见面后,不出三句,他便斥我为邪魔外道,永不相见。我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好在这灵台山借住,再择良机与了尘大师对谈。”
“要是我选的话,了尘可比你更像是个和尚。”
听到梁远说的话,罗凡稍加思考,问道:
“梁施主,请问:何为佛?”
“咱们不是都说开了,还玩谜语人这套有意思?”梁远挑眉问道。
“梁施主,你先回答。”
梁远马上指了指大雄宝殿的方向,道:“那里面坐着的,不就是?”
罗凡摇摇头,道:“佛不是供桌上的土偶,而是人心中善念。念经换不来功德,多做善事,人人皆可为佛。”
梁远没说话。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罗凡,最后摊开双手作疑问状。
简单来说就是:“君有疾在脑门?”
罗凡解释道:“了尘所言‘人人为佛’,为修持己身,念经颂文,最终达到无欲无求,跳出轮回的境界,受佛青睐,点化为佛。我所言‘人人为佛’,是行善举,守本心,自决自救,行君子之道,最终心境平和,过一世之精彩,自我升华而为佛。”
梁远有所悟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同样遇到有人抢劫,了尘会口念经文求佛祖保佑,你会给他一个大电炮,然后给他解释什么是慈悲?”
罗凡点头道:“所以,梁施主你理解了,我与了尘虽同属西方教,但道不同。所谓佛像,究其根本不过是‘像佛’,有人言: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又有古文言:法乎其上,仅得其中。故而,与我之法门比,了尘等人效仿佛之故事,才是邯郸学步,着了相也。”
梁远点点头,表示理解。罗凡的话虽然总是很啰嗦,但道理还是很简单的。
随即,他又问道:“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
“为了告诉梁施主,我是谁。”罗凡笑道。
“你是谁,现在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