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饭下肚，顾曜把碗放在桌子上。

他后仰靠在椅背上，微蹙的眉间聚集着复杂的阴云。

不知怎的，他有点吃不下饭。

或许是因为云梦瑶也没吃的缘故。

坐立不安片刻，顾曜拿起放在冰箱上的菜罩子，把菜肴暂时罩住。

重新回到云梦瑶的房间。

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

窣窣——

朦胧中，顾曜听见了衣服的摩擦声。

有个柔软的物体正贴着身体蠕动。

顾曜睁开眼睛。

云梦瑶正跪坐在床上，往他身上披外套。

扎着吊针的手臂在晃动。

输液管也在空中摇晃。

唰——

顾曜眼疾手快，立刻逮住了云梦瑶输液的那只手腕。

云梦瑶一愣，肉眼可见的惊慌：“顾曜……你醒了……”

顾曜表情严肃：“输液的时候，手不要乱动。”

“如果固定贴发生偏移，很容易倒流。”

“你的血会顺着软管被抽进药瓶里面的。”

云梦瑶垂着脑袋，十分自责：“顾曜，对不起……我想帮你披外套……”

少女认错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充满同情和怜悯。

顾曜于心不忍。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抚摸着云梦瑶的脑袋。

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轻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是想告诉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记得远离危险、保护自己。”

云梦瑶抬起灰褐色的眼眸，手里却紧紧攥着厚重的土褐色大衣：“顾曜，我只想保护你……”

顾曜：“……”

顾曜一时语塞。

他又揉了揉云梦瑶的脑袋，嘴角洋溢着浅浅的笑意：“先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躺下吧。”

待云梦瑶躺好。

顾曜又测了一遍云梦瑶的体温。

温度又降了些。

顾曜抬头瞟向吊瓶里所剩无几的液体，换了一瓶新的续上。

“再挂一瓶水，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早就能恢复了。”

咕噜——

云梦瑶腹部突然响起的不雅声音，让气氛多了些尴尬。

她撇过脑袋，不敢乱动弹。

顾曜捋着云梦瑶的发梢，微笑询问：“紫菜蛋汤喝不喝？”

云梦瑶抬眸看向输液的吊瓶，又呆呆地望着顾曜。

“我去盛过来。”顾曜起身，走向客厅。

云梦瑶眨巴着灰褐色的瞳孔。

耐心等待。

很快。

顾曜端着汤碗回到床边。

用陶瓷小勺舀了些温热的紫菜汤，轻轻吹气。

缓缓送到了云梦瑶的嘴边：“温度刚刚好，一点也不烫，快喝吧。”

云梦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投喂的待遇’，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快张嘴啊，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顾曜小声催促道。

云梦瑶凑着脑袋迎上前，将樱唇轻轻打开。

顾曜顺势将小勺伸了过去。

伴随着嘴唇的闭合抿动。

温热的紫菜鸡蛋汤，在云梦瑶的口腔中扩散。

暖暖的，香香的。

很让人满足。

“味道怎么样？”顾曜笑着询问。

“顾曜，很好喝……”云梦瑶暖暖地回应。

顾曜又舀了一勺汤汁递过去，眼里满是温馨：“那就再来一口。”

云梦瑶点点头，用嘴巴含住了陶瓷勺。

眼眶中的那轮灰褐色瞳孔，紧紧地汇聚在顾曜的身上。

心里，汇聚着源源不断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