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进客栈，付九和曲温收拾好了行李，正在和小捕快和李新月道别。

曲温刚刚问了李新月，昨夜有没有什么异常，李新月却说他一直都睡得很舒服，一副全然不记得昨夜被人点住穴道的样子，反倒是觉得是曲温做了噩梦。

曲温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昨天晚上的事情太过离奇，他也几乎以为是个梦了，可后颈传来的阵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想到那黑衣人的手段竟如此高明，竟能让李新月这种高手失去一晚上的记忆，曲温不禁打了个冷颤。

付九和曲温没有耽搁多久就出发了，看着两个背影消失在街角，小捕快突然察觉客栈冷清了不少，明明只是刚结交不久的人，为什么会让她的心底泛出几分不舍？

她自顾自地朝着衙门方向走去，心不在焉地筹划着新一天的搜查，而昨天那个总能吓她一跳的人正在赴往虎穴龙潭。

李新月看着小捕快心事重重的样子，快步跟了上去。

“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李新月明知故问。

小捕快不知道说什么。

见小捕快不说话，李新月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才待在一起不到两天，就如此上心？这么说来，以后我也要去救一救姑娘，说不定也能成一段美事。”

小捕快停下来，白了他一眼，依然没说话。

“就剩我一个人陪你了，今天我干点什么，头？”

小捕快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她本来想让李新月和昨天付九一样跟着她去北门的，可谁知这李新月吵得不行，三两句话就把她早晨离别的不舍搅成了火气。

“你去南门，不，你在城里逛逛，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小捕快连忙把李新月支开，一个人逃似的跑去了衙门。

李新月看着仓皇逃窜的身影笑了笑，撇撇嘴回转身来到小叶城最繁华的南北主街闲逛。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的身影逐渐多了起来，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老的少的，越来越多的不同的身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络绎不绝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四处可见的小贩，充满烟火气息的街道。

从前天进到小叶城来，李新月还是第一次这样切身接触着本地的风土人情，过去的十年陪伴他的只有草原上不停的风，这样热闹的市集对他来讲已经太过陌生。

就像是走进庞大而复杂藏宝洞的小孩，李新月在茫茫人群中乱了脚步，失了方向，只凭着仅存的感觉走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似乎想把这来之不易的喧嚣永远地刻在脑海里。

他似乎已经痴了。

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南北主街。

李新月的脚跟着不同的鞋子，有的是干净的布鞋，他的主人是衣着朴素的书生，虽然穿的朴素，却收拾的很干净。有的是绣着花的彩鞋，那是正直青春的女孩，蹦蹦跳跳的，洋溢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还有的是迈得很慢的老鞋子，不用抬头也知道他主人的年纪很大......

李新月等到这些鞋子在某处停住不前就再换一双鞋跟随，等李新月发现眼前的鞋子已经少的可以数清时，他已来到了小叶城的东边。

这里的摊子卖的东西很单调，除了行路上用得到的东西，就是带着点关外风情又夹着点中原色彩的小玩具和小饰品，这些小玩意胡商会顺手买来一些带回去给孩子或者妻子，这么多年来这些半带中原色彩的小物件竟也成了小叶城独有的特色。

那些和飞沙帮交易胡商有家人吗？他们是不是也会在这里驻足，在花颜繁多的小店为他的孩子买上一个玩具，为他在家操持的妻子买上几盒上好的胭脂？

又或者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晚上在这里匆匆备上草料和干粮，再回客栈去装上一壶好酒，等到天蒙蒙亮就结队出城？

李新月的鞋子停住了，他看向四周，胭脂摊贩前茫然无策的大汉一次又一次地询问着这胭脂是否好用，玩具摊贩前的中年男人拾起一个拨浪鼓，嘴角勾起的是幸福的微笑......

“你在找什么啊？”稚嫩的童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一看，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张褐色的拨浪鼓，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我在找......”李新月一时语塞，他久离人烟，与人打交道的能力稍有退步。

“大哥哥你怎么如此高大？”男孩围着李新月转了一圈：“但还是不如我们这里最厉害的相扑手块头大。”

李新月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羞涩。

他一向不习惯和孩子打交道，总害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会伤害到这些美好而幼小的精灵。

于是他蹲下，尽可能轻柔地摸了摸男孩的脸蛋。

柔软而有弹性的皮肤，像是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李新月收回手细声问道：“你是哪家小孩？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我家就在这边不远。”男孩扭过身子，稚嫩的小手指了指身后一间整洁的屋子，有些褪了色的灯笼挂在房檐，门窗上贴着些小孩的玩意，阖家的幸福满得从屋中流淌出来。

“我叫念念，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新月，李子的李，新旧的新，月亮的月。”

“李子？我从没听说过，不过大叶城肯定会有。”

“今天下午，我就跟着娘亲出城了，去大叶城。”名叫念念的男孩开心地说着，“去找爹爹。”

紧接着，他又兴奋地昂起脑瓜补充道：“还要找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