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曲温的院落已是深夜。、

四人走在银色的草径，寒冷的月夜里，干枯草叶的味道似乎更加浓郁。

小捕快哈了口气，吐出了一团白雾，她看着那团白雾在空中散去，露出了数不清的星星。

曲温推开了门，风铃轻轻摇动，细碎的叮当声空灵清澈，一行人走进了屋内，本来不大的屋子一下变得狭小起来。

李新月正欲点灯，却被付九拦住。

“李江和石磊应该已经找见丁紫了，现在外面的搜捕力度肯定很大，灯光会吸引到他们。”

“的确，现在还是稳妥为妙。”小捕快表示赞同。

所幸今晚的月光很足，屋内也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曲温把窗户推开了点，给房间内增添了点微弱的光亮。

四人在地上铺了张毯子，围成一圈，促膝而坐。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打算来救我了呢。”小捕快嘟囔着。

“怎么会，不是还有付少侠在呢。”

李新月打趣道，一旁的付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小捕快朝着他的方向瞪了一眼，用手肘使劲地戳了一下李新月。

曲温解释道：“其实我们也想营救，只是这几天实在是没有机会，丁紫她看得太紧了。”

付九道：“的确，我们等了很久才等到他们稍微松懈，不然仅凭我们三个，绝不可能救出姑娘的。”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还当真了？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们。”

看着三个家伙不停解释的样子，小捕快“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小捕快看着李新月，突然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按计划来讲，你不是应该在小叶城吗？”

“那天我在南北大街，恰巧看见你急匆匆往南门赶去，便跟在你后头。”

李新月耸了耸肩，“从你被骗出城，到被带去大叶城，我可是全程都在跟着的。”

“等等！我在马车上的时候你也在跟着？”小捕快惊呼。

李新月挠了挠头说：“城郊一共停着两辆马车，你被带上了前一辆马车，我在后一辆。那马车车厢没坐人，我便一直跟着到了大叶城。”

“这次多亏了李少侠提供的消息，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你已被抓。”

说话的是付九，他竟然称呼李新月为李少侠，倒是让小捕快有些惊奇，短短几天时间不见，付九和李新月的关系貌似更好了些？

她疑惑地在李新月和付九之间来回转头，发现他们之间的确少了些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

“咳咳，先不说这些了，我们把各自得到的情报分享一下吧。”

李新月被小捕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清了清嗓子。

小捕快闻言，收起了一脸的嘻嘻哈哈，正经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消息，丁璇对我们的警惕性还是很高。”

“的确。”曲温点了点头，附和着付九，“我们这几天私下见面都很小心。”

“不过小叶城应该是已经被渗透了，这是我们了解到的为数不多的消息。”

付九将腿盘的更收拢了些。

“这个我知道，那天她出城时，我就在城头。”李新月的声音有些低落，“城上的守卫，他们都死了......全是一招毙命。”

李新月一想起那些城头的尸体，心里便堵得有些难受。

“就在城郊外的树林里，他们还至少杀了三十多个无辜百姓，只为了他们的计划不被走漏风声......”

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他又想起了那些暴尸荒野的百姓，那个尸堆中带着血色的拨浪鼓，总是在他的梦里轻轻摇动。

名叫念念的孩子，愈发频繁地在梦中的某个漆黑角落幽咽地哭泣，那声音诡异而悲伤，充斥着亡者的不甘和留念。

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本来都不会死的。

李新月难过地看向窗外，竟发现许多的眼睛正在呆滞无神地看着他，那些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却他却看到了悲伤和怨念。

他用力摇了摇头，再仔细望去，却发现那只是天上暗淡的星星。

“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对吗？”

他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别人。

透过窗缝月光洒落，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眸浑浊了。

曲温把手向后撑去，仰头道：“我听人说，有的人死后会变成星星，而有的就变成一阵风，一朵云，一场雨，滋润着世间的一草一木，这样有人念着他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李新月默然不语。

小捕快感受到了李新月的难过，安慰道：“我们若是能将飞沙帮的阴谋捅破，也算是给那些无辜的亡者一个交代。”

付九拍了拍李新月的肩膀，他对于安慰人这种事情并不熟练，但他却能与李新月感同身受。

“感谢。”

李新月抿着嘴唇，郑重地说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虽短而沉闷，但却昭示着：此刻的二人，已经彻底将父辈间的恩怨放下，将彼此视为挚交。

当话题关系到生死，总会变得愈发沉重。

李新月的话像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提醒三人飞沙帮真实的面目到底有多么残暴。

四人都没有了聊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