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帷帽取下的那一刻,东方情明显的惊诧了一下,而后她又恢复原来的笑颜,道:“许公子这双金眸,生的当真是好看。就连我一个姑娘家,都自叹没有你此般的天色。”
许清弦局促一笑。回了礼道:“姑娘缪赞。你生的也不错,国色天香,温婉流水。”
东方情听到夸言,也是心悦含笑。
此时,裴厄找到了空子,询问了正经的事:“东方姑娘,委托信只说是来除鬼的。如今,我见令尊的样子,莫是不完全如此吧,可否细细讲来。”
“噢,抱歉。父亲害怕言明其意后,便无人愿意接下委托,这才写了旁的上去。”
“方才家父已同二位公子讲了些前尘往事,此行的话,我同父亲需要二位公子倾尽全力,让东方家与鬼神解除婚契。”
“因为先祖一诺,鬼神为了确保承诺来日能够落地。便让先祖亲手写下聘婚书,并将名字那拦空了出来。一月前,鬼神临城,突然告知城中百姓要娶我为妻之事,并且已经在婚书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婚书签订的是灵魂契约,永世有效。若是我十日后不下嫁,他就算不急着来寻我,我的阳寿走尽之时魂魄也会自动被他捕去,永生禁锢。”
“如此说来,将婚书撕毁,便行了?”许清弦说着。
东方情听后,立即补充:“不,并没有那么简单。婚书是先祖和鬼神的承诺,但只我一方撕毁并不做效,必须要鬼神自愿消除婚书契约,解除承诺才行。”
东方情说完,厅内一片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许清弦才小心翼翼的接问道:“姑娘觉得......鬼神自愿取消婚约的可能,有多大?”
“如我所见,恐是毫无可能。”东方情回着,微微一笑中,全都是苦涩和绝望。
厅中又是一片寂静,仿佛被冬雪冻结了一般。
而此刻的门外也是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当真快到冬天了。
“姑娘见过鬼神吗?”裴厄突然问道,语气正经没带什么感情。
“没有。”
“那可有在梦里或者别处见过鬼神或他的替身。”
“也没有,我向来少梦。便是梦醒了,也记不清其中之事。”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厄和许清弦都沉了沉心。
为鬼者是生前执念不散的化身,因此被鬼选中的人,便如他的命定之人一般,他就是魂飞魄散,也断不会放手。
东方情生的如此温美,鬼神一见倾心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婚约摆设千年才得这么一位入心之人,怕是很难取消婚约。再加上与鬼许诺,便如同求黄天后土为公证,想要取消并不轻易。
“二位公子,我有些其余的话,想同二位说。”东方情忽然说道,面上是祈求之色。
裴许二人朝她看去,摆出倾听的神色。
“东方姑娘但说无妨。”裴厄说。
“先祖可恶,将临安城变成了鬼城。城中百姓,也因此常年受鬼神的剥削。此番他忽然与我指婚,若我逃婚成功,恐他会将怒火殃及到城中百姓身上。我东方一家,虽为城主之位,却是实实在在的罪人。若有可能,我不想再如此危害邻里乡里了。”
闻言,许清弦脸上有些窘迫了,裴厄心中也大呼气了一番。
一城之大,若鬼神十分强劲,其怒火波及而来怕是很难顾及全部人。
许清弦和裴厄二人相识,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许清弦突然有了点子。若想让婚约撕毁无效,又要保证城中百姓无事,只有一法。做符文驱鬼,念诵经超度。
可他刚想出来,便自行否掉了。
保护临安城需要无比庞大数量的符咒和强大的术士。他是医师,裴厄又是妖,这怕是做不到了。
于是,他自行给自己泼了一盆泪水,厅中也是鸦雀无声。
“二位公子,若实在为难,我也不多强求。倘若我的悔婚,会迫害城中百姓。那我便嫁......”
不久,天色已晚,三人商讨无果。东方情只好为二人打理好休息的房屋,便将此事放到明天在商讨了。
月色浮上,城中的灯火渐渐暗。城主府只有三个仆从,夜晚更是寂静无声,恐让徐风钻了空子。
入夜深时,裴厄悄然趁着夜色离开了城主府。妖鬼本是一脉,他有些别的打算。
东方情的委托要完成,但若能收服此地逗留的鬼神,为己所用,那他才是赚大发了。
夜色寒冽,临安城被鬼神的气息环绕,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就连裴厄自己点的微火也见不得几寸道路。
裴厄走在街道之上,手上持一架赤火灯笼,他遥遥的往前走着。白日之时,东方情曾说过,鬼神十日之后的迎亲之地,是在贯穿临安城的河岸之处。因此他打算去那处看看,寻个机会看能否直接找到那个鬼。
路上,裴厄持灯而行,每踏过一步,脚底之下的地面就漫起一片冰霜。而在他的远方,草丛之中闪出六双黄眼死死的盯着他,时不时还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裴厄自是注意到了这边,但他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
待到了河岸旁时,藏在房屋和草丛阴影之下的鬼终于按耐不住,蹑手蹑脚的拿刀拿斧,靠近了去。
裴厄紧了紧灯笼,眼眸流转瞥向后面。
他身后有三个鬼,因为鬼没有实体,走路之时没有脚步声。
当三鬼蹑手蹑脚,开始抬起刀斧,打算砍下去时。裴厄突然一个转身,抬掌扬起一片赤火,烧了过去。
片刻,三鬼没提防裴厄,便被突如其来的烈火烤上脸颊,痛苦的哀嚎着。
“哎呀!啊啊啊啊啊啊!”鬼们桀桀的喊着,来回拍打自己的脸庞之处。
裴厄见状,也没闲着,他起手召唤却邪,静静的朝三鬼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