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惠转而问道:“你成绩不错啊,今年能考上不错的大学吧?”她没有说考上好大学,因为她真不清楚骆平阳的底子,印象中更多的是这个男生很耿直,说话很冲,没有废话,也不拐弯抹角。谈不上好不好,反正她也不关心。骆平阳淡淡一笑:“马马虎虎吧,不过不重要了。”
张百惠:“是啊,考过了,再说啥都没用了。唉,我这成绩差的,就更没法说了。”她显然是误会了骆平阳真正的意思,不过也是骆平阳有意含糊其辞的,无所谓了,总不能上来就给个神转折吧。
骆平阳要赶时间,不能闲聊太久,就赶紧说:“张百惠,我估计,你这次的成绩应该不超过三百六十分吧,而且肯定还会继续努力,不知道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直愣愣地说人家至多能考三百多分,显得不太留面子,但这样说是大致准确的,彼此都是同班同学,张百惠基本上班里排名二十名上下,大考发挥往往还要差点儿,掉到二十五名不奇怪。
实际情况是,他们这个班很奇怪,整体实力非常差,但却有双子星,即两个特别突出的牲口,高考六百九十分他们俩正常发挥都是六百五十和六百四十的水平。这是八三年的高考,不是后世的,六百分都可以在全国高校随便挑了。然后还有一个是无限接近六百分的家伙,然后就应该是骆平阳了,跟骆平阳非常接近的还有一个胖子,一心就想考西安交大,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发疯碰运气成功。
听起来这个班很不错是吧?对,也不对。可是,再往下看呢,就是陈广辉那个水平了,勉强也许够个最差的本科,跳崖式的分布。陈广辉下面,小鱼小虾三两个,可以忽略不计。能说一嘴的,总共加起来才十来个,那排名二十名的呢,连四百分也摸不到,甚至还差得远。所以骆平阳也不算是瞧不起张百惠,何况他也不想拐弯抹角的。
“是这样,我也不瞒你说,我自己估计的分数是五百八十三分,实际分数出来误差应该不会超过上下五分儿。但考完了我发现自己才清醒了,很多知识点看得更清楚,各种题型和应用工具反而更明白。所以,我如果重新考一遍的话,应该能超过六百三十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上你一点,比如,我准备把各科都整理一遍,其中包括知识点、内在逻辑、题目分型及简要解答程序,也包括各种典型的错题和分析。作为对高中时代做个最后总结。我想,我整理出来的东西应该对你有点用。”
这就是先撂底牌,没办法啊,自己有求于人,总是得付出点什么。不然,人家凭什么鸟你?而且,骆平阳也不想占人家便宜。
不等张百惠有所反应,骆平阳又急着说:“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我准备大量地写稿子,但是,正式的投稿,人家编辑部是有要求的,必需要带方格的稿纸,可我没地方弄到。我知道可以去县里和地区买到,但我现在没有钱,准确地说是只有寄出两次挂号的钱。我也不想跟我爹要这个钱,其实他也没有,因为买稿纸又不光是买稿纸,还有来回的车票钱,另外,他也不会同意我选择写作,只想着让我上大学。现在我爹正在到处借钱呢,准备等我拿到通知书就差不多该用到了,可我不能跟我爹要钱,也不愿意跟他要这个钱。”
张百惠笑了:“我相信你的成绩真的很好,也相信你的总结很有用,特别对我这样成绩差的学生来说。我就是好奇,想问一下,你要写什么样的作品啊?”这个女生不是非常世故老练,就是思路特别清奇。我跟你谈生意呢,你居然要跟我讨论作品?
“是长篇小说,只有中长篇小说才有一定的文学地位,而且以长篇为主。你也知道,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只可能是长篇小说。我倒不是说一下子就要获奖,而是真的就想写长篇小说。其实,我也会同时写一两个中篇投出去,因为中短篇小说是每年都有一次评奖的,茅盾文学奖是两年一届,也可能是三年才有一届。不怕你笑话,我感觉写作好像是我的使命,在心里翻腾,不写出来就很难受,特别强烈。你感到好笑也不要紧,很正常,很多人都会对我说的话不理解的。”是怕张百惠觉得太不靠谱,不把自己的事儿放在心上,骆平阳也就多解释了几句,起码说明,咱不是啥都不懂的瞎几把写着玩儿,是来真的。
张百惠也不笑了,而是问:“我想问问你第一篇小说写什么样的故事,不会是写我们的高中生活吧?”
骆平阳摇摇头:“那怎么会?高中生哪有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拼命学习了,天天就是听课做题考试,还有各种纠结和不安。中学生的题材太单薄,是很难撑起长篇小说的。”骆平阳当然不会说写中学生小学生也有不同的写法,至少写成少儿文学,甚至扩展成家庭教育和代际关系,折射社会变迁等各方面的影响写,主要是厚度足够,思想性必须要融进文学性,还要加上舒适的阅读感。这些跟张百惠说没啥用,一不小心就成了夸夸其谈了,问题咱是有真东西的人啊。
即便是张百惠也写小说,同样未必需要给她说的太深入。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深度还是要把握的。咳咳,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