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这或许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旅途。
是日后无数个日夜,都会反复梦到的甜美梦境。
白天在剑上踏空而行,拥着她赏流云清风,耳鬓厮磨,和她絮絮叨叨地讲五十年里的所见所闻,恨不得把经历的所有都一股脑地讲给她听,她往往只是安静的听着,很少会说自己的事。偶尔会摸摸他的头,或者浅浅亲他一口作为安慰,而他,也会毫不留情地亲回去,直到她脸红生气为止。晚上,则是彻底疯狂的时刻。若是赶到下一个城池,就会在客栈中彻夜疯狂,直到两人再也无力为止;若是来不及赶到城里,幕天席地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在柔和的月光下,总是让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在禁地之中,月光之下,是他最甜蜜的回忆。
她一开始颇为害羞,后来倒也慢慢接受,只是每一次都要使用几层结界遮挡,构筑出只有他们的小世界。根据从融月宫拿到的阴阳融天功法,他也很快习得功法其中记载的从旁人身上通过双修获得灵力的方法。从她身上获得的灵力,和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对她来说只是百川中的一滴水,对他来说已是巨量恩赐。只是从她身上取一点点,就已经能补回他失去的数十次灵力了,仅仅是每夜这样,他获得的灵力都有隐隐要突破的趋势了。
他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他其实无需功法就能从旁人身上吸收灵力,但他不知为何不愿和她讲这事——害怕她知道以后,会觉得他对她的爱别有目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她可能会质疑他。而且……这样双修,实在太过……美妙,他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如此,但每每和她这么说,她都会脸颊通红,偶尔还会生气。
可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他有些恶劣地想,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喜欢上了逗弄她的模样。他的师尊,在外冷漠寡言,在他面前却总是像一个普通少女那样害羞。强烈的反差感让他更加欲罢不能,对她爱得更加难舍难分。
如果这时候她离开他……他不敢想,恐怕他会立刻完全彻底的疯掉。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只要是旅途,就总有尽头。这一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目的地……他小时候的家、玄极宗附近的那处荒山。
“师尊,这里就是我和娘亲以前的家了。”扶着她从剑上下来,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她并未答话,他抬头,她脸色似乎有异,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一般。
“师尊?怎么了?”
“……不,我没事。”她定定神,又恢复了正常。
在看到那座荒山的那一刻,她突然再次觉得头痛欲裂——
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奇怪的头痛,在踏入这座荒山的那一刻,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痛感突然开始吞噬她。
识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她闭了闭眼,识海里突然闪过几帧极快的画面,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
又来了……她眯起眼,那种感觉,仿佛是失去了一段记忆一般,好像从救下夜儿开始,这接近六十年间,最初的前几年,她总是会突然头痛,然后在识海里看到几幅她全无印象的图景。似乎是一个执剑的女子,和一个白衣男子在交战,但是她却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也看不清执剑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自己。
莫名其妙出现的场景总是让她心悸烦躁,还会头痛不堪。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她本来已经逐渐淡忘,谁知道一到这个荒山地界,这种熟悉的头痛感觉又回来了,出现的图景也越来越多、划过的越来越快,但是她无论怎样努力,都还是看不清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
“师尊,真的没事吗?”他担心地望着她,“是不是诅咒要发作了?”
“……不是,夜夜有你的清气滋养,我身上的诅咒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说完,脸略微红了一下。
“我们上去先祭奠你娘吧。”
“好。”他声音一沉,闭上眼睛道。
御剑到达之时,已是夜幕降临。
月光指引着他们缓步上山,她四处张望,感慨道:“你以前就住在这种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