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公强拖衰体追赶陈达车队,只吃不得一路奔波,累得头晕目眩,一时气喘如牛,更痰气上涌,喉咙里嗬嗬作响,竟说不出些话来。
随行的庄户虽不明就里,却也知晓老太公身子不大好,只是无能为也,便扶史太公于道旁树下暂歇。
恰在此时,一个少年郎骑驴路过,见他等候于道旁,更有庄户轻呼老者。
少年郎行了十余步,却自下了驴,牵着回返道旁,执缰拱手道:“诸位贤达,小子陈二茂这厢有礼了!”
那等庄户见少年郎容貌不俗,却不敢受他礼,纷纷侧身道:“俺等粗鄙人,不敢受“贤达”称呼。郎君哪里去?”
那少年郎道:“小子乃外州解生,正游学于此,增长见闻,却见诸位侧停道旁,面带霁色。某自测度,敢问诸位逢何难处耶?”
一老成的庄户道:“原来是游学的小相公,俺等草芥之人,不敢劳小相公操问。此乃本处史家庄主人史太公,为人十分仁善,只家中独子被山贼绑了,一时心急,竟被魇住了。”
少年郎道:“小子不才,略通些医术,可否让我予老太公诊看一番?”
庄户们闻言,却是大喜,纷纷道:“小相公但诊无妨!”
少年郎当即来到史太公身前,先是侧听了一下他的呼吸,又把了一下脉搏,然后伸手分别在他的喉咙和胸腹处各自轻捶几下。
那史太公当即咳嗽起来,最后吐出几口粘稠的痰液,却才如释重负一般大口呼吸。
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的史太公一脸感激的对着少年郎躬身一礼,道:“小相公恩德,实活老汉一家老小也!”
少年郎叉手道:“这个怎敢当!小子只举手之劳,不敢受此重谢也!”
史太公道:“小相公不知,老汉有一孽子,适才被山贼拿了,我正奔走去营救!若得老汉半途死了,我儿恐也见害于贼寇!小相公救我,非只一人,实救我父子两人也!”
少年郎又客气几番。
不过史太公急着去救儿子,只谢过少年,便又急急赶路,很快就追上了陈达的车队。
陈达骑着原本属于史进的坐骑,仍旧坠于车队之尾,只前番有史进的先例,这回陈达自谨慎了许多,对身后的动静颇为关注,远远就发现了追赶来的史太公一行。
陈达横刀立马,待要喝问来者何人,只看清史太公身后骑驴之少年,却骇得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陈达吐着舌头,却要说话,只见那少年却偷偷在自己嘴边竖了一下手指,示意陈达不可露了底细。
陈达虽不知他有何算计,却也不敢违背少年郎的意愿。
他亦不敢行傲慢之举,却翻身下马,上前喝问道:“汝等来此何为?莫非要行歹事不成?”
史太公连忙上前道:“不敢冒犯大王虎威!只因犬子生性鲁莽,前番来扰大王,不想被大王拿了!老汉只此一子,唯指望他与我养老送终,还请大王宽恕则个,放犬子归家。”
陈达目视少年郎,却见他并无提示,只道:“原来那泼厮是你家儿郎!老头儿,你家孩儿兴怒来扰,伤俺脸面,此等泼皮岂能轻饶!”
史太公连连恳求道:“万望大王慈悲!大王慈悲!放小儿一条生路!若得小儿得恕,老汉愿为大王立长生牌位,早晚祭拜!”
陈达怒道:“俺又不信鬼神!你便立十座牌位,亦不惠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