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早去了帻巾上缠的发丝,但人见他,却都心生好感。小种见他仪表非凡,却奇道:“你是哪家的后生?”
陈通道:“小子出身相州陈氏,家父陈九鸿是也!”
小种听得,却是浑身一哆嗦,大惊道:“司命真人陈九鸿是你父亲?!你···你这厮来我渭州做甚?!”
陈通笑道:“种相公休要急躁,我父恪守约定,不曾稍有违背。只我闻关西五路颇有些豪杰之士,故来结交一二。”
小种却不敢怠懈,却道:“小真人休说笑,我这渭州经略使府辖下自来兵微将寡,哪有甚么豪杰之士耶!”
陈通摇头道:“相公这话却说得亏心,且不说其他,方才之鲁达,大种相公信中暗指之王禀王教头,本州华亭县都尉王彦,源州铁原寨队将——进义副尉吴玠,巩州豪杰李孝忠,此等人物,哪个不是真正的一方俊杰?”
小种听得,怒道:“你这厮端的狡猾!既打听的这般清楚,何来寻我作耍?!自去招徕便是!”
陈通道:“我初履江湖,名声不显,便空口白牙去招徕,哪个会睬我?!恰须得借助相公虎威,却好行事。”
小种冷笑道:“他等既都是俊杰,自然识得轻重利害。与其随你不明不白的浪荡江湖,如何比得在我西军中作大宋的忠臣良将!”
陈通却也冷笑道:“作大宋的忠臣良将?笑话!他等在西军中只合蹉跎得岁月,哪里有甚前途可言!哦!我倒忘了,种相公怕是不知晓,你种家的老对头,西夏党项人的大白高国早亡了国,断了统继。那些个党项部落也都远迁方外,寻不得矣!”
小种惊怒道:“这不可能!西夏何时灭的?”
陈通道:“三年前啊!你等兵败臧底河城时,恰是西夏残兵余孽被彻底剿灭之日。”
小种却哆嗦了几下,道:“哪个出得手?陈九鸿吗?”
陈通笑道:“我爹只坐镇后方,并未出手!相公且猜猜看,时童贯、刘法、刘仲武率军攻臧底河城兵败,为何宋官家却归罪于王厚?”
小种道:“童贯操权使奸,遮掩败绩,王处道(王厚字)早去世多年,朝廷拿他作幌,当真不智也!”
陈通微微一笑,道:“相公可曾想过,万一童贯等人不曾诬陷王厚呢?”
小种不可置信道:“这怎生可能?”
陈通道:“大宋的王庄敏公死了,司命府的王处道却活了。相公若不信,可去臧底河城北边的灵州城看看,王公恰在那里坐镇也。”
小种怒道:“王处道久在西军,军中多他故旧子侄,其安忍戕害耶?”
陈通哈哈大笑道:“相公何其愚也!折在臧底河城下的西军将士,可亦不一定真的就死了。”
小种更觉难以置信,却也松了口气,笑道:“小哥儿休怪,老夫一时气急,不曾问得真相。敢问小哥儿,那臧底河城下到底发生的何等事耶?”
陈通道:“怪只怪童贯那厮贪功。臧底河城中的西夏残兵本被王公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向宋军请降,童贯却不肯纳,直要一战破敌,不想被困兽之斗的西夏残兵击破前锋刘仲武部。恰王公遣兵来击夏军,西夏残兵大败,终而投降。
童贯自以为得机,便趁机调兵突袭,只不曾想却被一战击穿中军,童贯、刘法等将皆被当场生擒活捉。”
小种奇道:“既已被生擒活捉,那童贯、刘法等又如何回来得?”
陈通道:“刘仲武因前番兵败,不曾参与最后一战,故得以幸免。那厮却只身往见我父,陈说利弊,终使童贯、刘法等得以放归。”
小种叹然道:“刘仲武虽称不得良将,却是良臣也!”
陈通却在心中撇嘴,你等却都睁眼如盲,活该吃亏。
原来那刘仲武虽不是司命府之人,却也是镇魔一系传人,更是道门巨擘海蟾子后人,尤其是其家族与司命府颇有利益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