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久之后,师伯就得到了疑似大师伯的消息,启程前往了边境。
师伯离开不到一个月,母亲病重。
她开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也是那时,我开始再次频繁地偶遇我的父亲。
父亲的温和与母亲的狂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始终记得师伯的话,不要相信他。只是,我开始想见他了,或者说,我贪恋他带给我的那一份虚伪的温暖。
母亲发现了我和父亲见面。她大发雷霆,将父亲彻底关在了院子里,勒令我不许再去见他。
也许是我的医术进度太慢,也许是我对母亲日渐明显的忤逆让母亲愤怒,母亲开始让人给我灌药了,毒药。
那时母亲已经起不来身,只是让下人熬了药让我自己喝下去,但当时的我能分辨出那是毒药,以为母亲又想让我以身试药,自然不愿意喝,母亲很生气,让人把药给我灌了下去。
我哭着跑出去给自己配解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对我。
师伯得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后很快赶了回来,为母亲留下调养药方和药材后又启程去给母亲找补身子的药。
我拦在师伯面前想跟他诉说自己的委屈,可还没开口师伯就疲惫地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要听母亲的话,不要让她操心了。
我看着师伯的背影,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哑口无言。
有下人跟我说,师伯待我好是因为我是母亲的孩子,我自然是比不上母亲的。
原来是这样吗……
母亲对我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让我喝毒药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我试图反抗过,但母亲会让她身边的侍女罚我手板,很疼,反抗也没有用,我就渐渐认命了。
黎家于我而言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我是里面唯一的犯人。
夜深人静时,我总是忍不住想起父亲的那句,她讨厌你。
我开始慢慢相信了。
然后紧随而来的就是恐慌,如果母亲厌恶我,那师伯呢?师伯因为母亲对我好,是不是也会因为母亲而厌恶我?
我失去了跟母亲作对的勇气,但也不想面对她,所以我开始沉默。
沉默的接受每日的课业,沉默的接受那时不时的一碗毒药,沉默的接受一切安排。
只是除非有必要,我不再出现在母亲面前。
我不想见到她。
母亲的身体没能撑到师伯寻药回来。
她离开的那一天把我叫到床边,让我再去配一副药自己喝下去。
我当时已经不算浅薄的医术告诉我,这些药材大多相克,不属于寻常毒药范畴,但喝下去大概率会死。
我去熬药了,然后把药喂给了让人抓的老鼠。
那只老鼠连一盏茶都没有撑过去就死了。
这是一种超过我解毒能力的毒药。
母亲想让我死吗?
我一开始觉得愤怒,后来又觉得茫然和恐慌。
我听到母亲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名字,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把自己缩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直到下人找到我,告诉我母亲离世了。
我没有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