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神色如常,不露丝毫情绪。
夏侯尚是曹丕的亲信,有此反应实属正常,乃本能之举。
此时,他正静静等待义姐德阳乡主的回应。
果不其然,德阳乡主面色铁青,柳眉倒竖,双目圆睁,怒叱道:“有何不可?七弟难得找姐姐办件小事,那是看得起你这个姐夫!你竟敢推托?”
夏侯尚额头冒汗,脸色涨红,颤声说道:“主人和二公子的命令,我怎敢违抗?”
“那是我义父和二弟!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他们只是一时气恼罢了。华佗对七弟有救治之恩,日后还需他治病呢。”
“当下他们正在气头上,你别告知此事便可。日后,他们只会感激你为七弟留下一位名医,又怎会责怪你呢?”
曹冲心中暗自赞叹,这个德阳乡主,果然颇具巾帼风范。
夏侯尚犹豫不决:“这个......”
“别啰嗦!若办不好此事,你就别回家了!”
夏侯尚吓了一跳,慌忙应道:“诺!”
三日后,夏侯称驾着马车,悄然从许都监狱出来,将华佗送到别院。
华佗蓬头垢面,却难掩眼中的傲然之气,不亢不卑道:“老朽谢公子救命之恩!”
曹冲望着眼前的老者,白发白须,满脸沧桑,身子孱弱,犹如风中浮萍。谁能想到,他竟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华佗呢?
“神医无需多礼,你救治我多年,我还你一次人情罢了。”曹冲坦然说道。
周不疑好奇询问,华佗为何如此大胆,不奉征召?
华佗露出苦笑,他哪有这般胆量?
皆因他的妻子患了慢性病,时好时坏。他们夫妻情深,他不忍离开罢了。
哪知,谯县县令前来查探时,碰巧他妻子没发病,便给他安上了不奉征召的罪名。
曹冲恭敬行礼,诚恳说道:“神医,仓舒自幼多病,承蒙你时常照料,如今将面临一件难事,恳请神医稍留数月,帮助仓舒度过难关。”
周不疑、夏侯称、曹震皆一愣。
他们三人根本不知曹冲将遇到什么困难。
华佗却淡淡道:“老朽遭此劫难,乃曹家所为,为何会帮助曹家之人?”
曹冲并未气馁,继续言道:“我深知曹家有负于神医,但神医看着我长大,我与父兄有所不同。我敬重神医之才华,更仰慕神医之仁心,方冒险救你出狱。如今我即将被人毒害,还望神医出手相救!”
周不疑、夏侯称、曹震皆面色大变。
华佗听罢,微微动容。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时常为他治病,确实见他较为随和,与其父完全不同。又想起自己刚为他所救,确是欠他一个人情。
“被人毒害,此事当真?”
“当真!”
周不疑忍不住插话:“仓舒,怎么回事?”
曹冲脸色凝重,道:“我得到消息,曹丕将于五月对我动手,要毒杀我,请诸位协助我度过难关!”
众人大惊。
周不疑瞳孔微缩,颤声道:“消息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
曹震怒喝:“他为何如此狠毒?”
夏侯称迟疑道:“仓舒深受主人喜爱,曹丕是嫡长子,为了争夺世子之位,下此毒手也不足为奇。只是,为何选择这个时间?似乎为时尚早。”
周不疑目光一凝:“曹丕倒会挑选时间,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当下,仓舒只有十三岁,主人亦未明确世子之位,若再过几年,名分已定,他再出手,必成众矢之的。”
夏侯称不服:“主人南征在即,他何不等主人离开后方动手?”
“那是他聪明之处,”周不疑满脸郑重,“当前,他与主人都在邺都,若仓舒死于许都,他能避开许多嫌疑。若主人南征,他留守后方,嫌疑极大。”
曹冲摆摆手:“别理缘由,我们商议该如何应对?”
华佗问道:“可知用何种毒药?”
“不知,可能是毒蛇,也要做好其他准备。”
华佗沉思片刻,道:“若是毒蛇还好,许都周围的毒物,我都能调制解药,就怕其它的急性毒药,病情发作迅猛。”
曹冲道:“我会注意饮食,自此时起,叔权时刻在我左右,景川与元直,协助神医配制解毒药物。”
见华佗尚在犹豫,曹冲躬身行礼:“神医请放心,我派人暗中通知你家人,免得他们担心。而且,你刚以偷梁换柱的方法救出,实不宜露面,请安心在此暂住,顺便搭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