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正堂之中。
贾诩神采奕奕,正与陈群举杯畅饮。
他已然六十一岁,头发稍显斑白,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三绺长须更显其尊贵之态。
“长文今日亲临寒舍,实令此处蓬荜生辉,来,干此一樽!”
“哪里哪里,文和兄素日低调,甚少与人交往,今日盛情款待陈某,我实乃受宠若惊!”
两人爽朗大笑。
贾诩感慨道:“说来惭愧,老夫半生历经坎坷,先后追随过五位主公,直至最后有幸得明公赏识,自当竭尽全力报效,每日皆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陈群笑道:“兵荒马乱之际,改换门庭亦是常事,谁又能一开始便遇明主呢?想当年,陈某不也在刘备处待过一段时间嘛,哈哈。”
贾诩神色未变:“莫提他人,今晚只论风月,不谈国事。”
“好,好!”陈群赞叹道:“早闻文和兄行事小心谨慎,今日一会,果然如此!”
贾诩拱手行礼道:“长文,老夫托付于你之事,进展如何?”
十日前,他向丞相府呈上奏表,请求派遣儿女前往南阳进行祭祀。
十余年前,他在南阳郡宛城辅佐张绣。
建安二年(公元 197年),他的妻子阎氏在生下小女儿贾思之时,因难产不幸去世,葬于宛城。
建安四年,他跟随张绣归降曹操,自此离开了宛城。
近十年来,由于宛城地处前线,且女儿年纪尚幼,所以一直未曾考虑回去。
如今,曹丞相攻占了荆州,宛城不再是前线阵地,女儿也已十二岁了,是时候回去祭拜母亲了。
陈群笑道:“自汉朝以来,以孝治国。文和兄所奏之事,合情合理。二公子已批复同意,只是他临时前往许都,文书尚在丞相府罢了。文和兄安排儿女出行即可,相关的过所(相当于后世的路条),明日会派人送到贾府。”
贾诩大喜,举起酒樽答谢。
此时,一名牙将匆匆走入,凑近陈群耳畔低语了几句。
陈群脸色骤变:“确是此子?”
牙将回应道:“末将反复询问,那客栈伙计十分确定,便是此人。”
“就在贾府外的街道失去踪迹?”
“正是!在道路旁的梧桐树下,发现一条发带。”
牙将呈上发带。
陈群轻抚发带,目光冷峻,神色阴晴难测。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贾诩出言询问:“长文,可是有棘手之事?”
“这个......二公子严令追查的一名要犯,竟出现在邺都,且在贾府外突然不见踪影。”
贾诩若有所思:“公子与主簿数日前突然率兵前往许都,便是为了捉拿这个要犯?”
“正是!”
贾诩没问要犯是谁,陈群也不说,此事仅有曹丕及其心腹司马懿、陈群和吴质知晓。
不过陈群心中明白,以贾诩的聪明与敏锐,或许能猜出是谁。但这种事情,不知为妙,无论是谁遇上,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贾诩说道:“既是要犯,又在贾府附近失踪,极有可能藏匿于贾府的某个角落。请长文立刻派兵进府,仔细搜查!”
陈群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摆摆手道:“怎能派兵搜查文和兄之家,若被丞相得知,我怕是性命难保!”
“此事你知我知,严令下人和将士不得外传即可,丞相又如何得知?长文切莫迟疑,若要犯藏匿于贾府,会危及老夫及家人性命,请务必帮忙,消除隐患!”
贾诩一脸诚恳之色。
陈群心中暗赞,贾诩果真是八面玲珑,处事滴水不漏。陈群假意推辞几番,贾诩却坚决不允。
“文和兄,恭敬不如从命,小弟这便得罪了。”陈群拱手说道。
贾诩微微颔首,对管家说道:“传令贾府所有人集中于正堂,任由士兵对全府进行搜查。”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陈群急忙出言阻止,“无需惊动女眷,后院你们自行搜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