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后来去了省城杭州读书,身边那些非富即贵的男同学们又有几个不曾对她臆想非非过,何曾受过赵骥这般的冷脸恶语。
蒋怡委屈地嘟着嘴,只觉得不争气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她自有性子里的一份要强,并不争舌,只是默默地扶着赵骥继续往大山深处行进。
哼!总有你后悔求本小姐的那一天!
……
茂密的草丛中,一只野兔忽然竖起长长的耳朵,随即便被高高的一句人声惊得往山中深处窜去。
“良栋哥!这里有火堆的痕迹!”
蒋良栋用手捻了捻残余的灰烬:“只有面上浅浅一层是湿的,人不会走太久,大伙儿散开四下搜一搜,肯定能发现赤匪的踪迹”。
梁辉村夜战后,次日天才刚蒙蒙亮,蒋良栋就集结起队伍追进了四明山,时间现在对他尤为宝贵,如果不能尽快捕捉到那几个红军溃兵的行动轨迹的话,一旦对方进入茫茫大山深处,就凭自己手下这百来号人去搜山,那和大海里捞针有什么区别。
不多时,刚在梁辉村被救出来的蒋弼辅就在泥土上发现了人的足印,从足印大小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蒋良栋大喜,立即下令沿着足迹加快追击速度,百余人在山林间搜索前进,惊得林间的各色禽鸟纷纷尖鸣着振翅腾空而起。
此时,仅有一山之隔的赵骥也注意到了惊飞的鸟群:“狗日的白狗子,鼻子倒是灵得很!”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山间泥径上的足印,不禁眉头紧皱,自己负伤失血后身体虚弱,从体力上来说,恐怕很快就会被保安队给追上。
顺着赵骥的目光,蒋怡也看到了两人留在泥上的足印,不禁有些心慌。
昨晚天色太暗,蒋怡在黑夜中看不清来袭的究竟是什么人,不知道对面其实是她的亲哥哥,她只知道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朝求救的自己开了枪。
不分青红皂白——这是保安队行事的一贯作风,去年底借着清乡的由头,因为勒索不成、陈年旧怨、见色起意等原因而死在保安团刀下的冤魂不在少数。
像蒋怡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如果落在了一群没有军纪约束的兵痞手头,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荒山野岭的,不比城乡之中,就算你说你哥哥也是保安队的又能有多少用处呢,对方信不信先不提,就算信了,那也不一定就会放过到手的美丽滋味。
蒋怡眼巴巴地看向赵骥,不知为何,也莫名其妙,这个劫走自己的男人不知不觉间竟成了自己眼下唯一可以信赖和依仗的对象。
只见赵骥眉头紧锁,显然是在苦思对策,好一阵子后,他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俩分开走吧”。
什么!蒋怡闻言先是一喜,这是打算放自己走了?
但转念间心头便又不由一怮——出此下策,说明赵骥已经想不出脱身之计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至少我想不出”,赵骥无奈摇摇头,“我俩一个伤员、一个女人,如果一路走的话,最后肯定一个也走不掉,保安队的目标是我,如果分开走的话,你好歹还有机会能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