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张飞,本就性情鲁莽,此刻脸色也是逐渐难看起来。
诸葛亮不由得摇了摇头,一切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这两兄弟的反骨。
老虎不在,猴子称王。
主公才刚离开不久,这两员大将,便有了失控的苗头。
“军师,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怪俺张飞无礼了!”
丈八蛇矛杵地,发出一声闷响,显然张飞已经开始生出逆反之意。
唉——
叹息间,缓缓弯腰坐下,诸葛亮看着这两个鲁莽的武夫无奈摇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气衰之下,诸葛亮愤然起身,扇指关张,唾口大骂:
“亮一直视两位将军为英雄豪杰,不曾想竟是有勇无谋之辈!”
“主公三顾茅庐,钦命亮为军师,执掌三军,当时二位将军也是在场。”
“二位将军如想助主公成就大业,就必须听从调遣。”
“如今主公亲赴险地,二位将军不思救主,反而耽误良机,猜忌于我。”
“此真乃主公之不幸也。”
“而今刘景升命在旦夕,主公前去面见,他必然托孤,我料主公多半推辞,举荐刘琦公子继承荆州。”
“刘琦一旦卸甲,与其父相认,蔡氏必有所察觉,如此一来,主公也就危险了。”
“蔡氏一门盘踞荆襄多年,一直妄想独霸荆州,倘若刘景升真把荆州大权,交付刘琦,她岂能甘愿。”
“荆州将军府,多为蔡氏亲信,一旦兵变,主公与刘琦,必被重重包围。”
“子龙虽勇猛无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亮精心谋划,为主公算无遗策,不曾想竟碰见你这两个蠢夫,坏我大事!”
借着澄清原委,诸葛亮指着关张一口气骂了个痛快,释然而坐。
关羽张飞恍然大悟,相视一眼,拱手连连告罪:
“原来如此,是我等鲁莽了,请军师责罚。”
“军师啊,俺张飞是粗人,不懂什么计谋,方才一时冲动,还望军师莫怪。”
“军师,如今形势危急,还是先想办法营救大哥吧。”关羽拱手弯腰,低头认错。
“是啊军师,快快下令吧,俺这就提兵,杀往荆州!”张飞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上马,率军出征。
见二人收起反骨,改为顺从,诸葛亮也不再浪费口舌,直言道:“关羽听令,命你单骑前往渡口,待江夏军至,率军弃船赶往荆州。”
“我已事先交代子龙,如遇困境,纵火焚烧将军府!”
“张飞听令,命你速速整军,各营酉时造饭,戌时出发,军至荆州南门外伏兵等候,但见城中起火,或有硝烟,不必犹豫,即刻下令攻城!”
“如果一切顺利,子龙会护送主公和刘琦公子,杀出重围,从南门而出,与你里应外合!”
“荆州上将蔡瑁手握重兵,仅凭我们八千步骑,断难攻取,即便与子龙里应外合,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此役关键,还在云长,有刘琦六万江夏兵马相助,加上世无匹敌的关云长,此役必成!”
话到此处,关羽傲慢的同时,对诸葛亮的智谋,深深拜服。
“得令了!”张飞欣然领命,“军师,我这就去布置。”
“三弟且慢。”关羽把张飞拉住,朝诸葛亮追问道:“军师,如果大哥此去荆州,没有遭遇危险,或是城中并无火势,又当如何?”
诸葛亮眼前一亮,目露一丝赞许:“还是云长心细。”
缓缓站起,背过身去,诸葛亮意味深长道:
“荆州,事关主公盛衰,甚至存亡。”
“为大局计,荆州必取。”
“主公素以仁义立身,不愿趁人之危,但眼下局势瞬息万变,以亮度之,如舍荆州,覆水难收。”
“主公如想匡扶汉室,必须先有立足之地,退守江夏,不过权宜之计,终难与百万曹军抗衡。”
“只有荆州,可保我等太平!”
羽扇挥,横风起,卷残云,晴万里。
“遵命!”
晴空下,关张俯首,分头行动,依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