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多了伤天害理的事，马三与马六相当机敏，霍启行动间就被他们发现了，抓起来一顿胖揍。

马三原本想着一刀杀死了事，可是马六不同意。

霍启不是四五岁的孩儿，杀了后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莫说抬起那样沉的尸首费事，马六也怕挖坑引起旁人的注意。因此决定赶霍启去湖边，一刀捅死后推入湖中，省去了很多麻烦。

可凑巧有其他拐子送来孩子，耽搁了一下，霍启这才捡回了一条命。马上想着夜间去更少人看见，就留他到了晚上。

因为当霍启是个死人了，马三与马六做事时也不避开他，让霍启看到了拐子之间的往来。

拐子也有分工，有拐了女娃卖给农户当童养媳的，也有拐了男娃给不生育的家庭当儿子的，自然也有人为制造“怪物”的采生折割。

马三和马六是专门拐了面容姣好的女童养大了给大户人家做妾的。

这些都是拐子内部的分工安排，被拐的孩子可不会按照各自的分类出现在拐子们面前。

为了便宜行事，拐子与拐子之间多有合作。瞅准了机会，见孩子就拐，即便不是自己想要的，还可以送给别的团伙。

他们有着明确的账目往来，送给对方几个，对方就得依照数额补上，多年来都是如此运作的。

霍启大致说了他见到的交易，严城志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探，当夜就对马三与马六严刑拷打。

他们住的小院里，除了两兄弟，还有三个看管孩子的婆子，一并受刑。

严城志是刑提世家出身，父兄皆在刑部任职，对各类酷刑了解不少，平日里觉得有损阴德从未用过。可他恨急了拐子，又想到说不定能从马氏兄弟处问到自己儿子的下落。

于是各种酷刑挨个在拐子们身上来了一边，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着即承、失魂魄、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

这样全套下来，就是极有气节的士大夫都会认下莫须有的抄家灭族之罪，何况严城志还答应了他们若是戴罪立功就能从轻处罚。

拐子们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明白。

顺着线索，严城志破获了横跨五省的幼童拐卖案，解救两百余名孩儿。

还找到了被拐卖一年的儿子严琼若。

这都是后话，暂且按下。

话说第二日，英莲睡到红日当空，醒来就听到外间严二来给甄士隐讲拐子招供之事。

听到马三和马六能够减刑，英莲睡不住了。

那两个拐子丧尽天良，便是被五马分尸都不为过，怎么能从轻发落？

想了一瞬，计上心来，英莲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封氏连忙来哄女儿，“莲儿不哭，娘亲在这儿。”

英莲抽抽嗒嗒的，“见爹爹，要告诉爹爹！”

封氏无法，只得抱着英莲出来。

“我做了一个梦，有好几个小哥哥和小姐姐来抓我。说他们的身子在拐子门前的槐树下，要是我不帮他们找来，他们就要吃了我！爹爹救我！”英莲抓着甄士隐的衣衫，哭得声嘶力竭。

青天白日的，她这一席话说得在场几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