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益丰去拜访师父的故交,总不能赖在人家家不走了。
若是林如海一直病重,自然可以说是奉师命多留几日照顾。可若是如严城博一般,去世前几日突然就好转了呢?
当时风寒在床的甄士隐是先收到严城博报平安的信,说自己大好了,不用担心云云。
只隔两天就又收到了严家的讣告。
要是这种情况的话,施益丰用什么理由等在林家?
不是没想过提前焚香治病,问题是英莲根本不知道林如海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
倘若治好了八月二十日林如海的病,他九月初三患旁的急病去世了呢?
还是临近九月初三去林家最为稳妥。
这些是出发前英莲就想好的。
那时甄士隐看了日子,近半个月,只有一天适宜出行,再等下去,就怕赶不上。
是以才出此下策。
施益丰原是个爱玩的性子,陪着英莲四处游玩只有高兴的,自是没有甄家二老想得多。
“永年的东西倒是不必费事,他中了武举后,就去兵部历练了。上回来信曾说,去什么地方剿匪了,怕是不在京城。”
见英莲要给李举人的儿子李永年买见面礼,施益丰出言阻拦。
“他终归是要回家的,便是一时不在,回去了也能看到,不过是份心意罢了。”
忆起十年前的虎头帽娃儿总是唤自己“红点姐姐”,不知他现在生的什么模样。
英莲与施益丰又是满载而归。
打定了去京城的主意,英莲再买什么封氏也不说她了。封氏在京城也有手帕交,去拜访自然不能空着手。
就是装不下,再多雇一条船就是了。
船上众人都睡下时,不知哪艘客船上传出了敲锣声,“闹水匪了!闹水匪了!”
英莲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一听闹水匪,唬了一跳,忙穿好衣裳起身去寻爹娘。
一开舱门就与施益丰撞了个满怀,都到这时候了,谁也没功夫讲究虚礼。
“英莲妹妹,快,咱们去底舱。”
英莲这才看到施益丰身后跟着的船娘。
“我爹娘呢?”
“船夫已经带他们去了。”
闻言英莲不再迟疑,与施益丰一道随船娘去了底舱。
英莲朝远处望了一眼,只见河面上火光冲天、杀声四起。
不敢再看,垂头疾走,步伐又快了几分。
甄家二老先行,底舱的洞门敞开着。
“委屈几位贵人先在这儿略微藏一藏。”
此底舱并非是船只用来装载货物的底舱。
听了船娘解释,众人才知,河上时常有水匪出没,所以揽客的客船都在船舱下又设置了不起眼的底舱用来藏人。
“贵人们不必担心,入口处甚是隐蔽,水匪找不到的。”
“船夫大哥留在上面没事吗?”施益丰问道。
“咱们一辈子都是干这行的,跟水匪也混的脸熟了,只要船上没有财物,断不会为难我们的。”
怕甄士隐担心自家的东西,又忙解释道,“贵人家的船方才我就让小六子划去岸边的芦苇丛里了,定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