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严琼若都浑浑噩噩的,一闭眼就做噩梦。不是梦到英莲在流放途中被人欺负,就是梦到甄士隐戴着枷锁被人活活打死。
此刻见了文诚拿来的树皮,如何还忍得住,抱着树皮大哭了一场。
文诚本以为他这番宣泄后就该好了,谁想到夜间严琼若又闹了起来。
收拾了衣裳,让人备马,说要去南琼找英莲。
严城志怎容他放肆?
让下人把严琼若拿下,压在条凳上,亲自动手,一顿乱棒打得他动弹不得。
严琼若也不求饶,被打得臀腿衣料上皆是血污,颤抖着声音只是说,“我……我得去寻老师和英莲。”
文诺闻声赶来,看到严琼若的惨状哭得差点昏死过去,抱着严城志的手臂不让他再打。
“老爷自是不缺孩儿的,可是我只有若儿一个啊!你打死了他,我也不活了!”
她素来贤良,严城志前妻的几个孩子虽是都已成年,可文诺还是以一片慈母之心相待,那几个孩子对她也是敬重。
今日这番口不择言,完全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狠了。
严城志被气得扔了木棒,指着严琼若,“你去呀!你去了做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了流放之地,让人家伺候你不成?”
“你若真是个有志气的,就博个功名回来,他日站在朝堂上为甄家翻案,让他们洗脱了污名,堂堂正正地回来!”
“你若执意要去,我不拦着,只是我严城志从此没这般扶不上墙的儿子!”
文诺也在一旁哭着解劝,“甄家至流放都没提结亲的事,就是顾虑着你的前程,你又怎么能辜负他们待你之心呐!”
听了父母的话,严琼若不再挣扎,只默默垂泪。
自那以后,他一改这些时日的颓丧模样,趴在床上养伤时就读起书来。
严琼若是真的将严城志的话听进去了。
便是经由几家运作,甄士隐提早回来,始终还顶着个谋逆的名头。他得像父亲说的一般,站在朝堂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给甄家翻案。
其实严城志心中如何不知,甄家翻案无望。
圣上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说那番话不过是想激起儿子的斗志,让他上进。
待日后严琼若真的进了朝堂,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再加上年深日久必不复今日情深,也就不会再提翻案的事了。
这边严琼若三更眠五更起地准备春闱一展身手。
已经到了京城的李永年自然也没落下。
武会试比文会试晚一个月,练武却不比读书,是实打实的硬功夫,一天都耽误不得。
三年前李永年考中武举,原想着一道去考了会试。
是李章义嫌他年纪太小、性子莽撞,怕若侥幸被他考中了,反是祸事,压着硬不叫去。
送他在绿营军中磨练了三年,见行事果然稳重了些,这才松口叫他参加这年的武会试。
李章义眼中的“稳重”,自然也有李永年心中压着事的缘故。
他一向赤诚,将甄家人当成自己人来看,现在他们遭了难,自己的大哥又一同跑去受苦了,要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只把一腔心思都放在练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