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看一下,侧妃怎么了?”沂止整理了下她耳边碎发,开口道,“顺便看下这是什么药。”
马车停下,御医恭敬上了马车,在太子殿下灼灼目光下伸手搭住了侧妃的脉。
还没摸出症状,太子殿下就在旁边焦急问道,“侧妃是何状况。”
御医身处皇宫这么多年,早就练出一身应付贵人的本事,沉吟一瞬把出脉后,才回道:“回禀殿下,侧妃脉象有些气血亏空,除此之外并外病痛。”
沂止松一口气,把手中药瓶递了过去,“你看这是何药,对身体有无害处。”
御医伸手接过,打开倒出一粒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两指一捻……
呃,没捻开。
他掩饰尴尬般放入口中,牙齿轻咬,舌尖品尝出药材味道后吐了出来。
“回禀殿下,这药应该是普通迷药,吃了只会让人沉睡没有别的害处。”
太子殿下面露不悦,御医立刻想到最近一年太子殿下突然多出来的某些习惯,不由想抬手擦额头冷汗。
谁知太子殿下只是笑着瞥了一眼,他接住口中吐出药丸的手,笑着道:“那侧妃这气血两亏……”
“微臣写个方子,殿下叫人去按方子抓药给侧妃每日喝两次,连喝一月有余就补回来了。”
“她说伤口疼,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不疼。”
御医迟疑道:“法子是有,但所用之药对身体伤害极大。”
沂止收起药瓶,“你退下吧。”
御医垂眸低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手却紧紧捏着口中吐出的药丸,不敢用那只手摸马车任何一处地方。
抬头就看见马车外晨曦洒落大地,远处山峦叠嶂,群鸟齐飞,美不胜收。
“老头子,快点上马。”一个和御医关系近的士兵提醒他道。
御医连忙回神,把手中药丸丢掉,拍了拍手后翻身上马。
同样上马的还有整装待发的齐衡一行人。
此时已经过了出发时间,却迟迟不见故旬身影。
齐衡敛眉,招手叫来暗一,“你去看她在做什么?”
暗一领命离开。
不过片刻时间,暗一拎着一人从远处飞来。
嘭的一声,人被丢在地上。
那人哎呦痛呼出声。
暗一刚想回命。
却看见自家殿下淡淡一眼瞥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故旬好像是女子。
那天之后殿下对旬夫子多有照顾,他不会得罪了殿下的女人吧……
不会吧……
可他家殿下的眼神哪里不像!明明就是在责怪他。
他磕磕巴巴的,“殿……殿下……旬夫子……”
齐衡在他疯狂脑补的时候已经把人全部扫了一遍,见没有漏掉谁后,示意下属可以开始出发。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动了起来。
听见他磕巴成这样,齐衡收回目光,淡淡道了一句,“上马,走了。”
暗一连忙嗯了一声,身手利落上了马。
故青白抱着包袱坐在齐衡对面,此时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从故旬这边醒过来时,离要出发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
慌手慌脚收拾一通,匆匆一路跑来,中间还被暗一提着搭了个顺风车,不然现在指不定喘成什么样。
齐衡放下帘子,目光扫过她手上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袱,道:“一直抱着作甚,放下吧。”
故青白闻言把包袱放在旁边横凳上,手却还是挨着包袱,保证有突发情况,能第一时间打开包袱。
车厢一时间静了下来。
故青白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手指嫩粉色的指甲盖上,脑中想着去金陵这一路,应该不会太平。
“夫子。”对面齐衡突然开口,唤回她的思绪。
她抬头看向对面,齐衡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坐着,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殿下,有什么事吗?”
齐衡看她,神色不辨喜怒,“夫子应该知道自己身边有我的人跟着吧?”
这句话一出,犹如晴天炸起一道惊雷。
齐衡说什么?
她身边有人跟着?!
那她之前去卿宴府上送小孩,与墨染换香皂,那他岂不是都知道?!
她眸光一暗,那昨晚……
纤细脖颈上细密的吻痕,一路隐入衣襟下面。齐衡垂眸,淡声道:“昨夜,你身边那人被他的人引走。我这边有人行刺,暗卫又被人拖住,没来的及……”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故青白笑了笑,“三殿下是在和我解释吗?”
齐衡沉默半晌,终是点头。
她坦荡问道:“既然我身边有三殿下派过来的人监视,那殿下其它事情也知道了?”
齐衡神色很淡,整个人身上罩着层薄霜一般,“其它事?是指昨夜之人还是指你与卿宴交往过密?”
他果然知道了。
故青白松了一大口气,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在他面前演戏。
整个人有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既然三殿下早就知道我有问题,为何不处理掉我?”
她言笑晏晏,没有各种假面需要戴,反而直率又坦荡问他为何不处理掉她。
这样的一面,是从未见过的。
与在他面前绞尽脑汁撒谎时灵动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齐衡淡淡收回目光,“你如何得知这次我带你出去不是处理你。”
他似乎也被带出了几分真诚。话中居然也带着一丝调侃。
她笑着道:“如果三殿下真要处理我,就不会同我说这么多了。”
没有掺杂各种目的的各种掩饰的笑,非常纯粹。
齐衡垂眸,遮住情绪,嗓音恢复平仄冷淡,“你不是故旬吧。”
一句话,再次砸的她头晕目眩。
故青白有些不敢直视齐衡了。
心里土拨鼠尖叫。
齐衡到底藏了多少事,以前就那么眼睁睁看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演戏?
尴尬与羞耻同时攀上脸颊,白净面皮不过瞬间,就已红的似要滴血。
她不动声色,“殿下此话何意。”
齐衡扫她一眼因为紧张,不由自主捏紧包袱的手,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旬夫子与我亦师亦友多年,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行事作风与你大不一样。”
“我翻遍书中所写,一直没找到答案。”
“偶然间却在某本志怪话本中得了提点。说是山精妖怪有时会在吃完凡人精魄血肉后,因为贪玩化作对方模样。”
“你说我这猜测,对与不对。”
故青白听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由佩服齐衡脑洞之大。
他这样坦诚布公,她反而没有疑虑。
笑着点头道:“是,我并非故旬,但也并非什么山精妖怪。”
齐衡瞥她一眼,一张俊脸线条分明,“不是故旬,也并非山精妖怪。那你是何妖魔鬼怪。”
他话中并没有其他含义,也没有恼怒等情绪,只有简单的询问。
分析齐衡话中没有杀她的意思。故青白顿了一下才道:“……我是人。”
齐衡转过身来,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她,虽没有说话,但看着她不语,似乎在用神情问她后续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