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随后又继续道:“对了,咱家忘了介绍自个儿了,在坐的诸位大部分都是老熟人,但也有几个生面孔,所以咱家还是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刘,单名一个贺字,蒙皇上恩典,管着这江宁织署。”
贾放听罢这番话,总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位的身份。
待刘贺的话音落下,立马有人开口介绍自己。
这一位,乃是溧水的县令。
应该是之前没有跟司礼监的这位刘公公打过交道,所以起身自我介绍了一番。
此后,又有二人起身依葫芦画瓢,但也都是中规中矩的。
贾放见此情形,也只好随大流,朝那刘公公拱了拱手,说了一声自己是江宁县令。
刘公公听罢几人的介绍,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儿个请各位大人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略备了些薄酒,想跟各位大人把酒言欢一番。”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只得讪然一笑,却未置可否。
估摸着大家都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位刘公公所说的那么简单。
果然,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礼监派驻江宁织造署的这位刘公公总算是将话引到了正题之上。
“咱家看诸位大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咱家这边有件事还得劳烦各位费心,前几日宫里来了加急,说是咱们江宁织造署今年要再增加五万匹丝绸的内供。可是诸位应该知道,织造署的织机就那么多张,想要多织这么多丝绸,这着实是难为人了,咱家算了一下,在生丝能够充足供应的情况下,还得再添置八百张织机,要不然,是断然完不成任务的,到了那时,朝廷怪罪下来,在座的各位和咱家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事还得烦劳各位大人费心。”
或许是大家都喝了些酒的缘故,话音落下,立马有人接过了话头。
开口的这位,乃是应天府下辖高淳县的县令。
“刘大人,这每年各县的税负都是有数的,一下子增加这么多织机的采买银子,这钱从哪儿出啊?”
此言一出,其余各县的县令纷纷附和。
不过,贾放并没有开口,只是脸色淡然的看着。
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与不说,这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要不然,也就不会有今晚这场织造局的宴请了。
果然,刘公公听了众人的话,脸上立马堆起了满满的笑容。
“诸位大人的治下都在这江南富庶之地,别的不说,这富贾大户应该是不少的,平日里各位大人与他们之间定然是有所交集的,这个时候你们只要一开口,依咱家看,这织机的银子也就有了着落,刚好,应天府下辖八个县,烦请每位大人五天之内凑齐一百张织机,到时候咱家向朝廷请功的时候诸位大人定然是头功。”
这番话说完,刘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影。
与此同时,在场的县令脸色大多不太好看。
应该是这位刘公公预判了他们的反应,因此直接以一副冷脸对着他们。
要知道织造局可是通着宫里,通着皇上,所以,织造局的脸色就代表着朝廷的态度。
面对这样的情形,应天府各县的县令也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当场。
在他们看来,事情虽然难办,但与这难办相比,织造局和朝廷是他们更不愿意得罪的。
至于贾放,对这样的情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心绪也没什么波动。
在他看来,江宁县并不比其余各县穷,只要他们能完成任务,自己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这样想着,暮色之中贾放复又乘着马车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