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莲没去回应她这句话,因为她太了解主子,不喜逢迎,且常常是话外有话,所以她在专心等待太后接下来的话。
奉茶宫女这时踩着碎步上来,重新替太后端来一盏茶。
太后这次倒没有评价茶的好坏,只端起来呷了一口重新泡好的茶,然后放下,对米莲招招手。米莲顿时会意,上前来低下头,太后就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起来。
米莲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
翌日一早,太后对李公公说:“传我懿旨,让明浩公主来我这里一趟。”
李公公领旨,转身正要往外去,太后忽又叫住他,说道:“算了,你去备上辇轿,哀家亲自去聂府走一趟……”
其实,北旗派遣使者前来提交“和亲”信件一事,当天散朝,叶子萌就收到大理寺少卿赵渊如那边传来的消息,同时聂小云也在他父亲聂清池那里得到证实。
云媃和静香得知后,都拿此事与叶子萌打趣,说她是咸池里的桃花仙子开花了,惹来了从千里之外飞来的嗡嗡蜜蜂。
“你们也知道这‘咸池’?”叶子萌不解。
云媃便指指静香,对叶子萌说:“这事你问她……”
静香用手拐撞了云媃一下,见叶子萌仍望着自己,便只好交代说:“替你收拾床铺时,见你枕边有本《楚辞?九歌》的书,翻开一看,就见到有这诗句: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叶子萌一听,脸就红了,连忙掉开头去。
“哟,果然害羞了!”云媃便和静香笑着逗她。
叶子萌对男欢女爱之事尚未启蒙,北旗大皇子高炜长啥模样她也没去注意过,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好玩罢了,于是转过身,开始在院里追打着她们,打得那两个小师姐在假山背后笑着乱钻。
倒是西门轩对此事显得非常厌恶,冷不丁冒出一句:“蟾蜍仙遇鹅仙女,不知好歹!”
叶子萌听了又吃吃地掩嘴笑,说道:“对了,你们不说,我倒不知这个北旗皇子长啥模样,难道真像西门哥哥所说,像那池里吓人的蟾蜍?”
子寻风在旁边说:“西门兄的意思是这样……”就学着一只蛙,张开两只手臂,躬身往前跳了两跳。
几个女孩子看了,又吃吃乱笑。
唯西门轩皱着眉头望着子寻风,一声不吭,显得有些不屑和烦躁。
子寻风盯着他看,联想起他往昔他的一些奇怪举动,于是像有些明白了什么,就偷偷笑起来,这更是令西门轩浑身都不自在了,干脆躲到屋里去。
偏偏子寻风跟随他进来,纠缠着他问道:“怎么,你哪儿不舒服?”
“没有啊,”西门轩装得无事似的,举起手臂比划了两下,“这不好好的吗,兄台何以这么问?”
“是不是这里不舒服?”子寻风用手指戳戳他胸口,继续追问,“你就老老实实交代吧,我已观察你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人家公主了?”
西门轩浑身一震,忽地站起:“你胡说什么?我……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你究竟说谁?”
“子萌妹妹呀!”子寻风认真地说,“别装了,你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说不定人家子萌妹妹也……也察觉出你不怀好意呢!”
“讨打!”西门轩气得就去拔剑,不料轻功异常好的子寻风已笑得接不上气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的叶子萌等人望着他们,不明就里,正要出门去追打子寻风的西门轩,一见她们在瞧,立刻又缩回门里去。
第二日清晨,叶子萌已把此事忘得干干净净,等西门轩等人出去后,就去前厅找聂浣儿,正在这时,只听外面李公公一声吆喝:“太后驾到!”
兵部侍郎聂清池上朝还未回来,聂母和聂夫人闻讯出来,拜见了太后,然后聂母上前拉着太后的手笑道:“姐姐,难得你出宫,来之前怎么不派人先打声招呼,我也好准备准备?”
“哎,”太后笑道,“准备什么,都是自家人,我就是随便来看看你们,看看子萌和浣儿、还有小云他们……”
“皇奶奶……”叶子萌笑迎出来,她是皇家嫡亲,等她给自己的皇祖母请安后,浣儿和小云这才迎上去,小心翼翼地给太后请安。
“好呀好呀,”太后笑着,“孩子们都好呀!”
在婢女们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中,那香茶、那果盘……被端着鱼贯而入,恭恭敬敬摆上。
大家闲聊一阵,似乎都聊不上正题,倒是叶子萌聪慧之极,灵机一动,于是对太后说道:“皇奶奶,有件新鲜事,孙女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怪梦,那梦现在想起都还有些瘆人,你会解梦吗?”
太后一听,摇头说道:“我倒不会解梦,不过你皇叔叶真深谙解梦之术,你且讲来,我回去让他替你解解。”
于是叶子萌便临时瞎编起来:“我梦见自己正在宫中御清池边观赏荷花,忽然从池中蹦出一只蟾蜍,嗖地跳到我面前,它变啊变啊,那肚子就膨胀起来,张开大嘴就想来吃我,把我吓得,一下就惊醒了……”
旁边的聂母吴姬和聂夫人,也都被叶子萌手势吓了一跳。聂夫人咋咋呼呼地说:“我以前也梦见过蟾蜍,不过是小的,比指头大不了多少,我一脚就把它踢飞了;你的蟾蜍这么大、这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