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三七年,深秋。
此时,上海正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野心日益膨胀,战争的机器已经全面启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然而,对于生活在上海滩十里洋场的人来说,他们依然过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仿佛战争与他们无关。
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座豪华的公馆里,客厅里灯火通明,宾客满座。
今天是上海滩有名的实业家、大商人林天雄的五十大寿。林天雄的夫人周慧敏出身名门,气质高雅,容貌秀丽,此刻正陪着客人们周旋。
林天雄虽然年近半百,但保养得极好,身材魁梧,仪表堂堂,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一副儒商的气质。
他身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穿梭在宾客之间,不时地和熟人打着招呼。
“林先生,恭喜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身穿长衫、戴着礼帽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拱手向林天雄祝贺。
“哎呀,是黄老板啊,快请里面坐!”林天雄一见来人,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这个黄老板名叫黄世仁,是上海滩有名的鸦片贩子,同时,他还经营着几家赌场和妓院,是一个十足的大恶霸。
林天雄虽然做的是正当生意,但是,他多少也和黄世仁有些瓜葛,因为,林天雄的货轮经常要运送一些违禁品,这些事情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干,因此,他就找到了黄世仁,让黄世仁的手下去干。
而黄世仁也需要林天雄这样的商人给自己洗钱,因此,两人就狼狈为奸,勾结在了一起。
“林先生,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黄世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林天雄。
林天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串光彩夺目的钻石项链,他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谢:“哎呀,黄老板,您真是太客气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怎敢收下?”
“林先生,您太客气了,您能赏脸来参加我的寿宴,是我黄某人的荣幸,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黄世仁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天雄说着,将项链收了起来。
就在林天雄和黄世仁寒暄的时候,一个身穿旗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正是林天雄的独生女儿林婉儿。
“爸爸,生日快乐!”林婉儿走到林天雄的身边,柔声说道。
“婉儿,你来了!”林天雄一见女儿,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我来帮您招待客人!”林婉儿说着,便走到了黄世仁的面前,微笑着和黄世仁打招呼。
黄世仁一见林婉儿,眼睛顿时一亮,他没想到林天雄的女儿竟然长得如此漂亮,真是赛过天仙一般。
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一双眼睛在林婉儿的身上不停地扫来扫去。
林婉儿自然注意到了黄世仁那猥琐的目光,她心里一阵厌恶,但是,碍于父亲的面子,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应付着黄世仁。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西装、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一副绅士的气质。
他正是林婉儿的未婚夫,上海滩有名的律师,欧阳震华。
“伯父,祝您生日快乐,福寿安康!”欧阳震华走到林天雄的面前,躬身行礼道。
“震华,你来了!快请里面坐!”林天雄一见欧阳震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婉儿,你也在啊!”欧阳震华看见林婉儿,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嗯,震华哥,你来了!”林婉儿一见欧阳震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欧阳震华和林婉儿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欧阳震华的父亲和林天雄是世交,因此,两人从小就订下了娃娃亲。
欧阳震华学成归来之后,就在上海滩当了一名律师,而林婉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两人更是情投意合,只等林天雄选个黄道吉日,就将婚事办了。
寿宴开始了,宾客们纷纷入座,开始品尝美味佳肴。林天雄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向宾客们致辞。
“诸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我林某人的五十大寿,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捧场,我林某人感激不尽!在此,我敬大家一杯!”
林天雄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宾客们也纷纷站起身来,举杯向林天雄祝贺。一时间,客厅里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
寿宴进行得很顺利,宾客们吃得都很开心。然而,就在寿宴快要结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礼帽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神色慌张,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男子走到林天雄的身边,低声说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林天雄一见男子的神色,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爷,我们的货轮在海上被日本人拦截了,船上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货物也被扣留了!”男子说完,将一份电报递给了林天雄。
林天雄接过电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电报上写着:“货轮被扣,人员被捕,速想办法!”
林天雄看完电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日本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要知道,那艘货轮上装的可是违禁品,如果被日本人查到了,那他林天雄可就完了。
“老爷,您怎么了?”男子一见林天雄的神色,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先下去吧!”林天雄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对男子说道。
男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林天雄强打起精神,将宾客们送走之后,便回到了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点燃了一支雪茄,开始思考对策。
他知道,日本人这是在向他示威,同时也是在向他勒索。如果不给日本人一些好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他林天雄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可能白白地将自己的货物交给日本人。
思来想去,林天雄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找日本人谈判。
但是,他知道,和日本人谈判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因此,他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去办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林天雄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他的女婿欧阳震华。
欧阳震华是一个律师,精通法律,口才极好,而且,他为人机敏,应变能力极强,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于是,林天雄便让下人将欧阳震华叫到了书房。
欧阳震华一见林天雄的神色,便知道出事了。
他走到林天雄的面前,关切地问道:“伯父,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震华,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林天雄没有直接回答欧阳震华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说道。
“伯父,什么事情?”欧阳震华问道。
“我们的货轮被日本人扣留了,船上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货物也被扣留了!”
林天雄说着,将电报递给了欧阳震华。
欧阳震华接过电报一看,顿时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日本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对林天雄下手。
“伯父,您想让我怎么做?”欧阳震华看完电报之后,看着林天雄问道。
“我想让你去和日本人谈判,把货轮和货物要回来!”林天雄看着欧阳震华说道。
“伯父,您知道和日本人谈判的危险吗?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欧阳震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够胜任这件事情了!”林天雄看着欧阳震华说道。
“好吧,伯父,我去试试!”欧阳震华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震华,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林天雄一见欧阳震华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
“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欧阳震华说道。
“嗯,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你就出发去日本人的领事馆!”林天雄说道。
“好的,伯父,那我先告辞了!”欧阳震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欧阳震华便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去日本人的领事馆。临行前,林婉儿前来为他送行。
“震华哥,你一定要小心啊!”林婉儿看着欧阳震华,眼中充满了担忧。
“放心吧,婉儿,我会没事的!”欧阳震华微笑着安慰道。
“震华哥,你一定要把爸爸救回来啊!”林婉儿说着,便扑进了欧阳震华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伯父救回来的!”欧阳震华拍着林婉儿的肩膀说道。
欧阳震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林家,直奔日本人的领事馆而去。
日本人的领事馆设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处繁华地段,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
欧阳震华来到领事馆门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林天雄的亲笔信,便被一个日本军官领了进去。
日本军官将欧阳震华带到了一间会客室,让他稍等片刻。欧阳震华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只见会客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幅日本的武士画,桌上摆放着日本的茶具和瓷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日本气息。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和服、身材矮小的日本男子走了进来。他五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子,脸上带着一副傲慢的神情。
他正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领事,名叫田中一郎。
“你就是林天雄派来的人吗?”田中一郎走到欧阳震华的面前,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是的,我是林天雄先生的女婿,我叫欧阳震华,是一名律师!”欧阳震华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嗯,坐吧!”田中一郎指了指沙发,示意欧阳震华坐下。
欧阳震华应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欧阳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扣留你们的货轮吧?”田中一郎看着欧阳震华,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知道,但是,那些货物并不是我们的,而是别人的!”欧阳震华说道。
“哦?是吗?那是谁的货物?”田中一郎问道。
“那是我们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我们并不知道那是违禁品!”欧阳震华说道。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们中国人向来都是狡猾奸诈,满口谎言!”田中一郎闻言,不禁冷笑了一声。
“田中领事,我说的都是实话,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证!”欧阳震华说道。
“好了,欧阳先生,我不想和你废话了,你回去告诉林天雄,想要回货轮和货物,就拿十万大洋来赎吧!”田中一郎说着,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十万大洋?这太多了,我们拿不出来!”欧阳震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拿不出来?那就休想要回货轮和货物!”田中一郎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田中领事,请您再考虑一下,我们愿意和您谈判!”欧阳震华见田中一郎要走,连忙站起身来,喊道。
“没有什么好谈的,除非你们拿出十万大洋来赎!”田中一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欧阳震华说道。
欧阳震华见状,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便只好无奈地离开了领事馆。
欧阳震华回到林家,将田中一郎的话转告给了林天雄。林天雄一听,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这个该死的日本人,他这是在敲诈我们!”林天雄怒不可遏地喊道。
“伯父,您先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欧阳震华连忙安慰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我们拿出十万大洋来赎,否则,货轮和货物都要不回来了!”林天雄说道。
“可是,我们哪里来这么多钱啊?”欧阳震华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家里的财产都变卖了,凑够十万大洋,去赎回货轮和货物!”林天雄说道。
“不行,伯父,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日本人拿到了钱,还是不肯放人怎么办?”欧阳震华连忙劝阻道。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货轮和货物被日本人扣着吧?”林天雄说道。
“伯父,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去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途径解决这个问题!”欧阳震华说道。
“找关系?我们能找谁啊?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知道我们和日本人有瓜葛?谁还敢帮我们?”林天雄说道。
“伯父,您别忘了,还有一个人能够帮我们!”欧阳震华说道。
“谁?”林天雄闻言,不禁一愣。
“杜越盛杜先生!”欧阳震华说道。
“杜越盛?他能帮我们吗?”林天雄闻言,不禁有些怀疑。
“伯父,您别忘了,杜先生在上海滩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他要是肯出面帮我们,日本人也不敢不给面子!”欧阳震华说道。
“可是,我们和杜先生并不熟啊,他怎么会帮我们呢?”林天雄说道。
“伯父,您放心,我和杜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我去试试!”欧阳震华说道。
“好,震华,那你就去试试吧,只要能救出货轮和货物,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林天雄说道。
欧阳震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林家,直奔杜越盛的府邸而去。
欧阳震华来到杜越盛的府邸,说明来意之后,便被杜越盛的手下领进了客厅。不一会儿,杜越盛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杜越盛年近六旬,身材消瘦,面容清癯,但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出一股威严之气。
他身穿一身长衫,头戴一顶礼帽,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棍,显得风度翩翩,颇有几分大佬的气质。
“欧阳律师,稀客稀客啊,快请坐!”杜越盛一见欧阳震华,便热情地招呼道。
“杜先生,您太客气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欧阳震华说着,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哦?欧阳律师来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啊?”杜越盛问道。
“杜先生,我是受我岳父林天雄之托,来求您帮忙的!”欧阳震华说道。
“林天雄?他找我有什么事?”杜越盛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杜先生,我岳父的货轮被日本人扣留了,船上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货物也被扣留了,我岳父想请您出面,帮他把货轮和货物要回来!”欧阳震华说道。
“哦?有这样的事情?”杜越盛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是的,杜先生,我岳父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希望您能够伸出援手,帮他度过这个难关!”欧阳震华说道。
杜越盛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欧阳律师,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这个忙我实在是帮不上啊!”
“杜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欧阳震华闻言,不禁一愣。
“欧阳律师,你应该知道,我和日本人的关系并不好,我如果出面帮你岳父,那就是在和日本人作对,日本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杜越盛说道。
“可是,杜先生,您在上海滩的地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要是出面,日本人也不敢不给您面子啊!”欧阳震华说道。
“欧阳律师,你太抬举我了,我在上海滩虽然有些地位,但是,那都是在道上混的兄弟们给的,日本人可不吃这一套!”杜越盛说道。
“杜先生,您要是不肯帮忙,那我岳父可就完了!”欧阳震华说着,便跪在了杜月笙的面前,开始磕头求情。
“哎呀,欧阳律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杜月笙一见欧阳震华跪下,连忙站起身来,将他扶了起来。
“杜先生,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欧阳震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