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呀?”
刘文斌靠窗而坐,在他旁边坐了个瘦弱男生。
沉浸在过往回忆情绪中的刘文斌被唤醒来,扭头看一眼主动来攀谈的瘦弱男生。
起初他真还没留意对方长相。
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咧嘴灿烂一笑。
嘿,居然遇到熟人了。
“呃,我情况特殊,高考成绩不达标,要到了学校领导才给分配,暂时还不知道啥结果呢!”刘文斌故意模棱两可逗乐对方。
瘦弱男生听他这么一说,眼神愣怔了下。
紧跟着就眨巴几下眼睛,一副兄弟你尽管放心,咱嘴巴绝对严实,绝对不跟旁人乱说的古怪表情反应。
这是错当刘文斌走后门进燕大上学的关系户了。
“我是78级中文系的,我叫刘镇云。”
“我叫刘文斌。”
“哎呀,同学你也姓刘,幸会幸会,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听你口音也是中原地区的,你不会跟俺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吧?”
“哈,应该相隔不远吧,我老家渭城的。”
“那确实离着不远,我豫省新乡,我比你高一届,以后在学校要遇到啥困难随时来找我……”
刘镇云很郑重又透着三分小心翼翼的承诺着。
看得出来,对于刘文斌这个关系户‘学弟’,他保持着一种很微妙想结交,但又怕自取其辱的矛盾心态。
到底是在京城已经混了一年的老生。
分明已经清楚知道,适当结交一些社会人脉关系,有时比圈在课堂上刻苦学习更加重要许多。
面对前世老友的刻意讨好姿态。
刘文斌想放声大笑,又怕伤了对方自尊。
当即很肯定地给出了愿意结交认作半个老乡的态度。
得到肯定回应,刘镇云暗松一口大气样子。
一边也对自己的无脑冲动,暗自咋舌,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市侩,见着好事就往上扑,咱犯得着巴结这小子吗?
可他就是很见了鬼。
总也感觉,跟刘文斌很谈得来,颇有神交已久,一见如故虚妄错觉。
两人继续聊了起来。
聊文学,聊新时代,聊彼此将在燕大校园,所能拥有的全新未来。
刘镇云越发觉着对胃口。
在很多问题上,他们的认知,或者看法,简直步调相契如同一人。
只是刘镇云做梦也不可能想到。
他们只所以如此‘臭味相投’,能尿进同一个尿壶里。
不过是刘文斌始终在引导着话题走向,是刘文斌在用前世的一些琐碎过往,主动‘投喂’刘镇云。
上辈子跟这位未来文坛大佬的结识。
那还是刘文斌已经在燕大烧锅炉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彼时,刘文斌不甘于一直当烧锅炉的临时工,一心也在求上进。
一方面借工作之余,积极复习备考来年。
一方面在燕大校园待久了,受到浓郁文化氛围熏陶机会多了,便尝试在校刊《未名湖》上投稿,也想走一走文学青年的路,想要快马加鞭成长进步,在社会地位上,争取能追上钟秀萍的脚步。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
认识了好为人师的刘镇云。
回想前世那未竞的青年作家梦想。
他在当时,有刘镇云的帮助指导,已经有几首诗歌作品上了校刊《未名湖》,在校园诗歌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声。
于是在自信心大涨之余,转而又雄心勃勃开始尝试写小说。
可惜后来,深陷进了钟家给他编织的旋涡里。
在反复来去的情感冲突折磨之下。
上进心大肆受挫,越来越是颓废不争气。
等终于跟钟秀萍离了婚,又目送钟秀萍登上飞往北美的国际航班。
伤心欲绝之余,夹起尾巴逃离了京城,回了乡下,默默舔舐脆弱伤口,这一消沉,转而又过三年。
直到后来,在杂志上看到了刘镇云所接连发表的作品。
尝试书信联络上这位老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