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是刚刚从里屋出来的。
略显肥胖的官员却已等了很久。
而这肥胖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捕头梁贵仁说的知县大人,吴谦。
此时的吴谦,全身明显因为站的太久有些微微发抖,额头也已冒出细细的汗珠。
他身边桌子上的茶水已经摆了很久,早已凉透了。
但他自始至终动都没动,凳子更是坐也没敢坐,一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哈哈哈,让吴大人久等了…刚才因与小女有事相商,耽误了时间,切莫见怪啊”。
中年男子嘴里说着歉意,但却也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那肥胖男子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岂敢岂敢,侍郎大人折煞下官了,不知大人卯时竟进了城,卑职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惶恐至极,惶恐至极,还望大人恕罪”,肥胖男子说着就要跪下去行礼。
吴谦作势要跪的同时,心里却在骂个不停。
当然,他肯定是不敢骂眼前这位的,想都不敢想。
他骂的是县衙巡检司刘勋。
这个该死的刘勋,回去定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说起这刘勋,也是纯属活该被骂。
昨日吴谦特地交代,有京城来的大人物今日随时可能会到,命他全程蹲在城门楼上盯着,并派出斥候前出城外十里,但凡探得大队车马进城,就第一时间来前来相报。
哪知这刘勋领命后,受不住在城门楼子死等,也见斥候久久没有动静,便以为大人物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就在车队到达的前一个时辰,跑城楼边的酒楼里去喝了花酒,这一喝不打紧,直喝了个烂醉如泥。
直至今日早晨,吴谦都没看到刘勋的身影,在主动过问城门守卫领队后,才知有一车队在卯时左右进了城。
吴谦听闻心里慌乱成麻、害怕不已,也知自己这回不只是失了礼数,可能已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五日前,侍郎大人就专门托人传信,告知其将于近日到达,特地交代不可骚扰百姓。
人家这是谨慎、客气,但也直接告诉了自己到达的日子。
不可骚扰百姓,又没说不骚扰你。
但自己这失了礼数,就变成真的也就客气了。
领导跟你客气可以,但你跟领导客气那就是摆不正自己位置,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听闻属下相报,他深知大事不妙,丝毫不敢迟疑,立马穿戴整齐。
早饭也未用,直接持了拜贴就赶来了徐府。
那中年男子见他要跪,随即出手制止。
“唉…吴大人不必如此,本官此次归乡探亲,实乃私事,本就担心叨扰地方,所以才选择半夜进城”。
“你为官一县,实乃全县人民父母,每天既要处理政务、军务,还要侦凶、缉盗,事务繁忙,责任很重,这我都理解”。
“我虽未在知县一职亲身待过,但这些年在考察地方官员当中,却也是深有体会,知县一职想干好不容易,想干出成绩更是难上加难啊”。
“吴大人,这些你肯定也是感受颇深,你说我说的对吧?”。
中年男人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吴谦。
私事…政务、军务繁忙…
知县一职想干好不容易…
这些字眼从中年男人嘴里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但听在吴谦耳朵里,确如千金重锤一般,一锤接着一锤的敲向了他本就已经如麻的内心。
我是私事你就能不重视?
你平时干什么我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