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止还欲再说,但李元恒不等她开口,拉她入怀道:“此事不可再议,军中事务繁忙,无暇抽出时间照看你,在家中安心等候,一有沈兄消息便告知与你。可好?”
沈柔止环住李元恒劲瘦的腰肢,柔顺乖巧,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句,唯有半阖的杏眼中滴溜溜乱转的眸子蠢蠢欲动。
李元恒是临时脱离大军,在临幽城并不能久待,是以与沈柔止在一处只一个时辰便准备拨马返程,沈柔止买了些路上的吃食交于他,便恋恋不舍送李元恒一行人出城。
沈柔止并未从马车上下来,只从车窗朝着李元恒作依依惜别之态。李元恒只以为她身娇体弱,冬日畏寒,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便和众人调转马头远去。
再瞧这边沈柔止见他骑马疾驰而去,急忙放下帘子,以最快速度换下衣裙,并以一身干练的男子装扮代替:一身灰色短打加一双皂靴,乌发盘于发顶,一应钗环皆卸去,脸上脂粉洗去,因肤色太过白皙惹眼,遂又往脸上抹了些黄粉,还点了些麻子,粘上络腮胡,乍一看似那打家劫舍的山匪。交代小环回去告知父母自己与李元恒一同上京城打探兄长与舅舅一家人的消息,待有消息后写信告知家中,请他们勿要担心。
车外,早有家中小厮牵马等候。沈柔止准备妥当,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朝着李元恒远去的方向追赶。
李元恒虽绕了远路,但快马兼程,只饭时略停一刻钟,连夜间也不多歇。照此速度下去,倒还比大军还快上许多。
这日夜间,下属几人终是熬不住,大着胆子与他商议可否休整一夜。李元恒也知这几日赶路赶的急了些,人困马乏,于路上不利,算算与大军的距离,并无耽搁的可能,便在一小镇中寻了一客栈住下。
沈柔止一开始劲头十足,又怕骑的马撵不上李元恒一伙人的军马,快马加鞭,连饭食都顾不上吃,只渴了掏出水囊喝上一口,饿了啃几口干粮。好在李元恒一行数十人专挑人迹稀少的地方,偶有失去踪迹,看路上马蹄印或向打柴的村民略一打听就可寻得。终于,他们在客栈住下时,沈柔止半个时辰后,也来了此处。
沈柔止此时又累又饿,家中小厮给准备的干粮早不知何时不见踪影,水囊里的水也早就喝完。几日奔波,那络腮胡早不知何时被风吹跑,好在她无法梳洗,蓬头垢面让人瞧不清面目,倒是让人一时瞧不出女子的身份。沈柔止很想进客栈里好好吃一顿再喝它几大碗水,然后再订一间客房舒舒服服泡个澡,美美地睡个觉,又怕被李元恒发现斥责。只好在离客栈不远处一个小巷子里猫着,打算等他们都歇下了自己再进去。
这小镇不似临幽城繁华,天刚黑些,街上就没了什么人,更遑论那些卖吃食的小摊小贩。沈柔止一片黑暗中瑟瑟发抖,只盼着李元恒他们赶紧上楼歇着去。
沈柔止一边注意着客栈里的动静,一边瑟缩着身体在小巷中走来走去取暖。两日来的奔波,风餐露宿,双唇早已干裂,肌肤也不如在临幽城时润泽,轻轻一拍衣衫,灰扑扑地呛人,沈柔止一时间竟也有些后悔如此莽撞,可一想哥哥如今音讯全无,又觉自己何等聪明英武。就在这一会儿悔不当初一会儿胸有成竹的矛盾中,客栈中的声响渐渐沉寂下来。沈柔止打了个哆嗦,抖擞精神,牵着马朝客栈靠近。
客栈的小二耳聪目明,沈柔止一人一马刚靠近,小二就将手巾搭到肩膀,双手边在身侧擦了一下边出门迎接,手脚利索地将马牵到后院马厩,又返回迎人入店。
沈柔止只顾畅想着一会儿的美酒佳肴,螓首低垂,随着小二的指引朝一旁走去。客栈大堂正中摆着的八仙桌旁,一玄衣黑袍的男子眼神晦暗不明,蹙起的剑眉昭示着不悦。等她要在角落的桌旁坐下时,一道清冷的男声乍然响起:“累么?”
沈柔止惊得从长凳上站起,顺着声音抬首望去,看清男子面容后不自觉后退两步,哆哆嗦嗦嗫嚅道:“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一句整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