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郡是羽林六郡之一,郡守刘玄也在积极征募新的羽林骑士,这支宿卫力量已经出发,将与河东虎贲一起拱卫天子。
骑从神情悲观:“明公,种种状况已然说明白波诸将勾结匈奴,这些贼将怎肯坐视虎贲、羽林入卫天子。”
赵彦不肯撤离,就站在山梁边上眺望北面,侧面坡上二十几步外两堆烈焰燃烧,他消瘦背影随时可能倒下。
李乐率骑士下山,与路中休整的步卒汇合,当即调头向南。
而在紫金山西面的稷山区域,柏树丛生的峭壁山林中。
王植趴伏在地,眯眼看着李乐所领六七百人调头向南逶迤而去。
确定这支军队撤离,他才长舒一口浊气,整个人匍匐后退,翻身躺在干枯柏叶、草地之上,只觉得饥饿、晕眩。
亲卫督递来麦饼,王植接住咬一口:“没想到裴小七、赵阿季这伙人如此骁猛,竟然将贼将李乐吓退。”
亲卫督蹲伏在他身边,又递来水囊:“司马,李乐就这样退走?”
“我是他,我也为难。”
王植饮一口水,将水囊递回去:“没有朝廷诏令,他无法调兵强攻营地。可退回去,他又有什么退路可言?”
白波军早就被李傕、郭汜打的元气大伤,许多老兵溃散后根本不敢返回、归建。
这段时间虽然征募、补充了部分士兵,可朝廷在侧,这些士兵已经不会轻易盲从。
就连刚才李乐率领的军队里,小半士兵是河东郡兵。
没有明确的朝廷诏令,李乐无法驱使郡兵进攻虎贲。
真让天子得到新募的河东虎贲、西河羽林,白波诸将就死到临头了。
虎贲、羽林都如此危险,更别说河内张扬,张扬的部队入卫天子,贼军底色的白波诸将会死的更惨。
张扬底子很干净,是武猛都尉丁原麾下的武猛从事,武猛都尉就是三位骑都尉之一,节制的就是河内骑士营。
从根基上来说,张扬本身就是京营部队之一。
乱世各方混战,张扬始终待在河内,没有攻掠外郡,这一点比关东各方好太多。
若不是顾忌天子安危,河东郡兵就能将白波诸将给办了。
可之后呢?
天子留在河东不走,李傕郭汜率兵攻入河东,该怎么办?
王植稍稍果腹,心神也安宁下来。
昨夜虎贲的战绩太过于惊骇,以至于绛邑驻军认为虎贲营地早已被匈奴攻陷,匈奴企图诈骗驻军救援、开门。
哪怕天亮后王植亲自带人去叫门,都尉马枝就是不肯开门。
担心夜袭的匈奴只是前锋队伍,王植索性就迂回绕了一圈。
未曾想看到了‘征西将军、凉州牧’的战旗,这跟他预想的不同。
本以为最先来这里的是‘征东将军、幽州牧’韩暹,韩暹驻地距离绛邑最近。
李乐突然出现,意味着跨越了韩暹的驻地,要么韩暹死了,要么韩暹同意这次行动。
现在能退兵,随时也能调头再打过来。
到底要不要返营?
侦查到这个重量级消息返营,也是能圆满交待的。
若这么直接返回安邑,自己又能剩下什么?
虎贲多是庶子、次子,或族中勇健;自己与应募虎贲有什么本质区别?
咬咬牙,王植对左右说:“李乐绝不会轻易罢休,势必还要再来。以我观之,他率乌合之众,绝非虎贲敌手。我欲返营,诸君何去何从?”
十几个卫士一时陷入沉思,他们的精神负担不像王植那么沉重。
但身为王氏部曲,脱离王植返回安邑,王邑会用什么态度看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