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我们比可不就高材生吗？我小学都没毕业，你说是不是嘛铁蛋？”二哥瞅着铁蛋，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啦二哥，就是高材生，我也初中就辍学不读了，能读书的都是好苗子。”铁蛋顺着二哥的话说下去，说罢，有些腼腆地望着我发呆。我无奈地耸耸肩，没想到，读个专科毕业来到厂里，还能成为别人眼中“隔壁家的孩子”，成了香饽饽了。虽说高学历是好事，但不知为何，在他们中间站着，我感觉到学历带给我的除了鸿沟，还是鸿沟。我甚至觉得，如果没人知道我的学历的话，我跟二哥他们，能更亲近点儿。

等了十来分钟后，大姐出现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帅小伙儿。

“来啦！阿凤。”二哥嘿嘿笑着，脸上挂着疑问。

“来了二哥，来，跟哥哥姐姐打声招呼。”凤姐用手肘碰了碰陌生的小伙子。

“哥哥姐姐好，我叫溜子。”小伙子自我介绍完，就低着头玩起手机了，干净整洁的风衣直挺挺的，布料看着十分厚实。

“凤姐，这是你侄子吗？”我好奇地问。

“想什么呢？我孩子，16岁啦！”

“啊，凤姐你都是有孩子的人啦！”我震惊地张开了嘴巴，望着同样张大嘴巴呆呆望着凤姐的二哥。

“嗯，另一半不在了。”凤姐说完，沉默了。

我的心，一下子酸溜溜的，心疼起这个只认识了一天不到的凤姐。

“诶诶诶，我刚刚说去哪吃来着？”二哥从震惊中醒来，急忙岔开了。

“哦，对对，我们正琢磨着去吃烧烤还是烤鱼呢？这门口就有，不远，走着去十来分钟。”

“小溜，你想吃什么呢？”二哥照顾地问了问凤姐的孩子的口味。

“烤鱼吧？”小溜说完，嘴里叽里呱啦地对着屏幕喷粗话。

“行，那咱就吃烤鱼去吧。”

我和铁蛋并排走，垫后，小溜在中间，凤姐和二哥并肩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转过身看小溜是不是有跟上。远处，小摊上，团团白色的烟火气挤着黑暗，不停地往上升着，升着，散开了，飘向无尽的虚空。

“诶，你们来啦？今天还是老口味吗？”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二哥正在点单，看得出来，他们经常来这里。

“来，阿凤，你们看看还想点什么配菜，我们吃好多回了，套餐一麻辣孜然味儿烤鱼不错，咱就点这个，再来点儿配菜和米饭。小溜，你要不要来点饮料？”二哥嘿嘿望着正在低头玩游戏的小溜。

“我要可乐。”说完，就不再搭理二哥了。

“行，铁蛋、南雪，你们要什么饮料？”

“我喝茶就行。”

“我喝茶就行。”

我和铁蛋几乎同时说了，俩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阿凤，你们？”二哥的声音，明显温柔了起来，带着一丝丝怯弱。

“我也喝茶，给小溜点一瓶可乐就行。配菜的话，来点海带、豆腐丝什么的都行，二哥你看着办吧。”凤姐拿着菜单，委婉一笑，一双大眼睛望着二哥。

“行，老板娘，那就套餐一，一瓶可乐，再加海带、豆泡、豆腐丝、空心菜......”二哥一口气几乎把所有的配菜都点了一份，我震惊地望着二哥，手指伸向口袋，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口袋。

老板娘给大家斟茶后、清洗完碗和筷子后，捧着一个涮水盆笑嘻嘻地离开了。接下来，空气里凝聚着无尽的尴尬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