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两江总督府的药房,规模之大,不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能容纳的。
分为“库房”、“丹房”、“静室”、“晒场”、“水制坊”、“火制坊”、“配伍房”、“筛选房”等等区域,甚至占了几处山头,何府及下面的诸多外戚家族、相关产业,涉及到丹丸药汤的,有一半在此处制作生产,规模极其庞大。
两江有诗说:寸金不出南宫院,片药须过何家门。南宫家,虽是两江流域豪横的家族,但若论丹药贸易,没有人能与何家比肩。
医师们平日工作的场所也在旁边,坐落着多处医馆,梁神医所在,名为“清宁馆”。
在卫虎的领路下,何羽总算一次就走对了路。
清宁馆中,人员往来,好不热闹。
除了何君秋、分家的一些长老叔伯,能把医师们随叫随到,其他人都得亲自来医馆问诊,何羽也不例外。
他正要进门,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从馆内出来。
周婉清?
对方今日穿着青色淡雅衣裙,如云的长发系在腰后,眉如远黛,琼鼻秀挺,双目依旧如初见般玲珑清澈,眉宇间却好像挂着忧愁。
她似乎没看到何羽一样,擦肩而过。
莫非是家里有谁生了病,求自己不成,又来此处求医问药?
何羽心里纳闷,周婉清虽是外戚,但她的天赋很好,据说已经破了玉关境界的第五重关窍。
所谓玉关九窍,登楼十二,仙人抚顶,化海归神,下三品修炼到登楼十二重后,别名抚顶境,突破便会进入中三品。
在十七八岁就突破五重关窍,前途不可限量。
周婉清应该是何家重点培养的下一代,丹药不可能缺,若是家族有人生病,也会尽力医治。
她不至于求到自己身上,又来医馆碰壁。
不过这些都不关何羽的事情,他望了一阵远去的倩影,吩咐了卫虎一声,让其留在原地等候,便独自进入清宁馆。
医馆之中,其他医师面前都有人忙着,唯有最深处的角落里,一个枯瘦老道闭目而坐,似在神游天外。
他面前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木牌写着:“梁三春”。
清宁馆里唯一的甲级医师,也是何家最强的医师之一,被人称为梁神医。
“咦,三少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老道似是偷偷睁着眼睛,远远看到何羽,便急忙起身迎接。
“安神汤让小柔来领即可,哪敢麻烦三少爷大驾?”梁三春弓腰笑道,虽是道人装扮,但举手投足却有市井间常见的市侩。
何羽打量了一会对方,来到梁三春的座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翘起二郎腿。
“今日我正好有空,想请神医诊一诊脉。”
非是他咄咄逼人,而是前身本就这副德行。
梁三春也不气恼,若换做其他甲级医师,早就把何羽赶出门外了,他却只是呵呵一笑,坐到问诊的座位上。
“三少爷的风寒可是好了?我观你天庭气满,五蕴朝元,是引气入体的迹象啊,想必此次风寒反而让少爷因祸得福?真是一件怪事。”
何羽冷哼一声,开门见山:“真是所谓的风寒?梁神医,前些天我惹父亲生气,还没机会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他知道的话,会相信你的诊断吗?”
梁三春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急忙说道:“哎呦,少爷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老夫行医五十年,要说最近一次误诊,那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简单一个风寒,怎么可能诊错?”
何羽放下腿来,正襟危坐,直视面前的梁三春。
心中回忆起对方的经历。
出身草芥,少年时曾入白乌山隐世宗门学道,后下山游历,悬壶济世多年,因医术出众被何君秋亲自收入军中,如今的修为是五品法相境,多年未曾突破,只能在清宁馆养老。
此人的履历很干净,与何家的分家、或其他世家大族,都没有利益瓜葛。
何羽开门见山,凝重说道:“梁神医,府中的医师,父亲最相信的就是你,所以我大姐、二哥,还有我,从小我们三人的大病小情,都是向你问诊。”
“如今我两位兄长不在,府中难免有人生出一些小心思,父亲心系军国大事,无暇照顾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梁三春的两条花白眉毛聚在一起,他看了看周围,抬起两根手指,掐了个隔音禁制。
“莫非少爷担心,前些天的风寒,是有人在害你?”
何羽面色一变,冷冷道:“梁三春,我以真心待你,竟还说是风寒?你悬壶济世五十年,连真假风寒也认不出!真要我禀告父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