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昆虽正值壮年,可早年患过肺病,身子一直颇为孱弱。
他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儿,平日里和妻子居于码头,日子过得清贫困窘。
倪豹要是拿真他当沙包来打,那沈昆定是性命难保。
他一死,家中的妻女哪里还有活路?
但倪虎可不会管这些,哪家的顶梁柱倒了,谁家的妻儿没了依靠,他全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只在意,自家的宝贝儿子要有个人肉沙包,供其练拳。
“倪老大,您抬举我了,就我这一身病骨,哪里有资格陪少爷练拳?您还是……”沈昆满脸苦色,声音暗哑地答道。
倪虎狞笑一声:“休要跟老子讲这些废话,不挨上几拳,你怎么知道你挺不挺得住?”
沈昆还想再求,倪虎却先声夺人地放出狠话:“你最好自己乖乖走上来,等到老子亲自动手,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此话一出,沈昆双眸瞬间黯淡。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心道沈昆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唯有托比,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沈昆摇了摇头,暗暗叫苦,面如死灰。
正要向前,却觉肩膀被人一拉,身子向后倒去,退到了众人身后。
拉沈昆之人,正是吴求索。
倪虎刚要发怒,却听吴求索朗声道:“倪老大,不如由我来陪倪少爷练拳。正巧,我这些日子急着用钱,不赚白不赚。”
打量着眼前这身形消瘦的少年,倪虎不屑地嗤笑道:“小痨病鬼,就凭你,也想接我宝贝儿子的拳头,你也配?”
“如您所说,不挨上几拳,怎么知道挺不挺得住?请少爷这就出手吧。”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浮现出重重疑惑。
这小子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竟敢放出如此狂言?
所有人都知道,吴求索常年身体欠佳,不时胸痛,有时还会吐血。
就这般虚弱的身子,想要扛下倪豹铁锤般的重拳,简直是痴人说梦。
望着这主动站出讨打的少年,场上一阵喧哗。
“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出来送死。”
“这小子怕是活腻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小痨病鬼能挨几拳。”托比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恨恨地说道。
吴求索对周围那些刺耳的议论仿若未闻,神色淡然,毫无惧色地向前走去。
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众人眼中的不解、轻蔑、嘲笑等种种情绪,皆被他尽收眼底。
淡然一笑,周遭一切,皆如过眼云烟。
腹中灵气翻涌,早已蛰伏于肌肤之下,肌肉的坚韧程度,足以抵御绝大多数冲击。
吴求索停在距倪豹一臂之遥的地方,望着那沙包般大小的拳头,昂首挺胸。
“倪少爷,我已准备好了,就请动手吧。”
倪豹一怔,年仅十二岁的他,还从未见过挨打还如此无畏之人。
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出拳。
倪虎拍拍儿子的肩膀,在旁打气道:“宝贝儿子,你尽管出拳,往死里打他便是。”
“嗯,爹,孩儿定能把他打倒。”倪豹应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手臂抡圆。
一旁的沈昆心中一紧,却是有些不忍往下看了。
“哈!”
倪豹毫无征兆地前冲一步,重重一拳,狠狠地砸在吴求索腹部。
出乎他意料的是,受此重击,吴求索竟纹丝未动。
拳头砸上去,仿若砸在一块铺着棉花的石板上,初时感觉柔软,紧接着便是坚不可摧之感。
倪豹收回拳头,只觉手臂暗暗作痛,满脸迷惑地望着眼前如松般挺立的少年。
吴求索面色依旧,眉头都未曾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