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海天皆霁,码头历经过狂风骤雨的肆虐之后,已然重归平静。
天幕仿若一块无垠的蓝色绸缎,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随意铺展。
甲板上,海风悠悠荡荡,如恋人的手掌般轻轻拂过脸颊,蕴藏着丝丝清新的凉意。
倪虎深吸一口清风,只觉那空气顺着鼻腔、喉咙一路滑下,直入心肺,令他精神一振。
“今儿个是个好天气,你们都他娘的给老子好好干!”
倚在躺椅上,倪虎伸了个懒腰,俯视着甲板上忙碌的一众水手,高声喝道。
水手们听闻倪虎声音,手下的动作愈发快速麻利,丝毫不敢懈怠。
“这日子,真他娘的舒坦啊……”
倪虎咂咂嘴,似在回味昨夜残留的酒香,晒着暖暖的晨光,不由自主地轻声哼起曲儿来。
倪虎心中已经盘算好,只要这些廉价牛马继续埋头苦干,下个月他便能前往比港,喜提一艘中型游艇了。
正哼着小曲儿,忽然听到码头西边传来一阵喧哗,好像是怡香坞所在的方位。
远远望去,不少衣着艳丽的姑娘正和一些闲杂人等争吵不休。
由于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争吵的具体内容。
“呵,看样子,怕是又有嫖客白嫖不给钱了。”倪虎搔了搔痒,翻了个身,继续享受日光浴。
本以为这阵吵闹声不久后就会消散,不料那群人竟争论得愈发激烈,还一点点地向倪虎的渔船走来。
倪虎被打断了雅兴,弹起身子,正想冲那群人发火。却见一名汉子急匆匆地奔上甲板,满脸惶恐,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倪虎瞧着这汉子有些眼熟,隐约记得此人应该是三弟手底下的一个喽啰。
“你他娘的慌什么慌?家里死人了吗?”对着这喽啰,倪虎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老大,出大事了!”喽啰失魂落魄,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三爷……三爷他不见了。”
倪虎一愣,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自己的三弟倪老三,怎么说在这码头上也算一号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不见了?他不会正钻在哪个婊子的被窝里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倪虎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笑道。
那喽啰大口喘着粗气,接着解释:“老大,三爷是真的不见了。昨晚上我跟着三爷到怡香坞里找乐子,三爷在船上和姑娘玩,我们守在门口,就这样过了一夜,三爷始终没有出来。”
“我以为三爷是睡过头了。今天早上我去叫三爷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三爷和姑娘都不见了。船上像是被翻过似的,乱糟糟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一开始,我猜是三爷趁我睡着的时候,去找别的姑娘了。可我问遍了同行的兄弟以及坞里的其他姑娘,他们全都说没有看到。”
“一大帮子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三爷的半点消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来这儿找您。”
见这喽啰说得极为诚恳,倪虎拧起眉头,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你他娘的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
倪虎猛地站起,一把揪住喽啰的脖颈,让他将事情原委再细细讲上一遍。
二楼甲板上的这一幕,被底下的水手们瞧得一清二楚。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吴求索,依旧神色平静地坐在船舷一侧,不慌不忙地补着手中的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