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珂赛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猛然睁大了眼睛,然后低下头去。“这件事当时……是交给阿卡负责的。”
她的声音显著地变得低沉。
“还记得吗?斯匹兹女士。事情发生的当天晚上,他坚持要留下来守夜。但在我们的劝说下,他选择去了一楼的另一间仆役房休息。”赫洛说着,向众人挥手示意跟上。“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到了那个房间,我们就能发现关键性的证据了。”
除了依然沉默的阿卡与在一旁看守着他的艾斯库尔,众人跟着赫洛,来到了仆役房内。珂赛特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握住了铁窗格,却发现除了些微的晃动外,窗格并没有被取下。
“这下……”她松了一口气,回头出声,却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点了一根蜡烛来到窗边的学者。
“我知道您很急,女士。但是您先别急。”赫洛说着,举起了蜡烛,开始用明亮的外焰灼烧窗格立柱与边框的接缝处。
渐渐地,在日光下,几粒银白色的星辰自接缝处亮起,流淌。与此同时,学者握住那交叉成网格的铁棱,一阵摇晃试探后,将这片窗格与窗框完全分开了。
“瞧。这间仆役房的窗格其实是拼接起来的。竖着的铁条下方有浅浅的凹槽固定,而为了让它保持牢固的假象,凶手先生在缝隙里填进去了一些锡。”赫洛举起了他手中的网格,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这种容易变质的金属,即使是蜡烛的火焰也能轻松让它们熔化。而在窗格上,由于外面的气温极冷,变质的锡呈现灰黑色,人们会把它错认为铁锈或灰尘。他就是靠着这个把戏,成了能够不经过会客厅也能自由来去的‘邪祟’的。
“这座由他负责督工翻修的庄园里,其他的窗户估计都是无法进出的。我们在检查时,也会因此下意识地认为:被他特意做了手脚的这间房内的窗户也是无法进出的——人们就是这样,总是会习惯性地认为看起来一样的东西,本质上也是一样的。
“恐怕当晚他提出守夜,就是想要借故住到这间有安排的房间去。在更早的时候,因为我和艾斯库尔还没有出现,他必须装模作样地确保斯匹兹女士的安全,想必没有那么多机会创造出这样的假象。如果当晚我们让他留下来,想必他也会找其他借口,甚至下药麻醉我们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哦,对了——包括房间的安排也是如此。作为亲自督工翻修这座庄园的斯匹兹女士的心腹,他早就知道伊尔玛夫人腿脚不便,并且很自然地为她安排了一楼娱乐室的房间,就连床的摆放位置,恐怕也早在他的策划之中。
“在发现尸体时,他故意去点燃了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可怕的场面,从而引起了大家的慌乱。如果当时我们产生质疑想要检查尸体,恐怕他会以自己超凡者的身份阻拦我们,告诉我们接触尸体会引来邪祟的诅咒——毕竟他在那之前,可是真的施展过占卜与以水点火的‘法术’了。”
所有人此刻都惊得说不出一句话。那位热心的女仆和艾勒几乎快把自己用来捂住嘴的双手给囫囵吞下。
所幸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震惊失语。
“等、等等!”
是那个假贝缇娜。她被众人再一次投来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不由得双手尴尬地交握着,讪讪地后退了两步。
但学者对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以鼓励的笑容邀请她大胆发表自己的意见。
假贝缇娜盯着学者良久,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我、我只是想说……刚才你说那个人午后就遇害了,但如果凶手是他的话,他那天……从午饭后开始就一直在会客厅楼梯边打盹啊?”
回忆起了当天下午那场诡异的占卜,艾勒也反应过来,连声附和起了假贝缇娜的质疑。
而赫洛只是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解释,房门外的会客厅便传来了桌椅的碰撞声,重物落地的骤响,与阿卡沉闷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