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目光凝聚在他身上佩戴的香囊上。
气味应该就是从香囊里散发出来的。
只是,太子身上为何带着醉春宵?
江唯音立马想到了将要发生的那场闹剧。
堂堂储君,竟醉得一塌糊涂,竟妄图染指臣子家眷……
可倘若,太子并非醉酒失态,
而是像那只闻了醉春宵遇到朱砂后激发的气息的野猫,根本无法控自己的行为呢?
她心神一震。
元康帝的每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前世,夺嫡之争的惨烈,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比谁都清楚这些皇子的野心以及他们背后支持者的狠辣。
各种阴谋陷害迭出,手段卑劣,令人发指!
眼下,太子就是他们野心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那场所谓的秽乱宫宴的闹剧,究竟真是太子自发之举,还是有人刻意设计陷害?
江唯音疑窦众生。
太子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香囊,不由得问道:
“江大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她该如何回答?
是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管。
还是提醒太子,他身上的香囊有问题?
见太子望着她,耐心等待答案,短短几息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殿下这香囊,是放了草药饼吧?”
“你如何知晓?”太子笑道,
“确实,本宫最近睡眠不佳,这香囊里的药饼,有宁神净心之效。”
“臣女有个朋友是医者,臣女曾在她那闻到过类似的药饼香气。
不过……”
“不过什么?”太子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得皱眉。
江唯音悄悄瞥了周围一眼,确定那些宫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才尽可能压低声音道:
“可臣女的朋友告诉臣女,这药饼并非用于安神净心,一旦遇到朱砂,便会散发特殊气息,影响人的心智。”
“朱砂?心智迷乱?”太子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香囊,满脸诧异。
看他诧异神色不似作伪,江唯音愈加肯定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但她没有对他疑问做进一步解释,而是话锋一转,给自留了余地:
“当然,也有可能是臣女弄错了。
毕竟,臣女并非医者,不精于此道。
或许,臣女朋友的药饼只是与殿下身上的药饼气息相似,实则非同一种。
若臣女真的弄错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今日,她莫名其妙遭乐安公主刁难,太子帮了她。
她向来恩怨分明,暗示他香囊有问题,就算当场把这份恩情偿还了。
至于太子信不信她的话,接下来如何,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促使她提醒太子——
只有太子出事,各皇子才开始明目张胆蜂蛹相争,李云哲也趁机浑水摸鱼。
可若是过今晚,太子仍旧好端端的?
那可就有意思了。
自以为带着重生记忆、掌握先机的江楚楚,肯定会大吃一惊,无异于挨了当头一棒吧?
凡是可以给江楚楚添堵、给李云哲增设障碍之事,她何乐不为?
太子低头瞥了眼身上的香囊,若有所思。
不出片刻,他重新露出笑意:
“确实,不同的药饼也有可能气息相似,不足为奇。
不过,还是多谢江大小姐了。”
这香囊里的药方,是东宫里他信得过人提供的。
每一味药方都经过御医反复检验,不会有问题。
太子这是没把她的提醒当回事?
江唯音暗忖。
罢了,她言尽于此,信还是不信,是他自己的选择。
作为储君,他应该明白自己所处之位的危险,
更应该清楚他那些狼子野心的兄弟,暗中虎视眈眈。
若他连这份警醒都没有,她就算帮了他这一次,他也躲不过下一回。
左不过是多点时间,苟延残喘罢了。
于是,她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