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伶微微向上的嘴角弯了弯,褐色的眼睛掠过一丝温和的忧郁:“都过去了,我运气好,碰上了公子,救了我的命,长公主待我仁厚,让我有了安身之处。”
毓容看着青伶这种笑容,这副说话的神情语气,莫名地又想到了灵清,她看着青伶,惆怅而忧伤地说道:“若是灵清还在,她看到你一定也会以为他又回来了。
“灵清前辈也认识……他吗?”青伶不知道怎么称呼画中人,所以也随毓容称画中人为“他”。
“不光认识,当年我们还一起捉弄过他,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毓容回忆起过去,眼角浮现出少女般灵动狡黠的笑。
阳光照耀着观内的银杏树叶,鸟儿藏在绿叶中啾啾地叫着,犹如毓容和灵清在银杏树下的私语。枫叶沙沙作响,和煦的微风穿过十三岁的毓容曾翻下的后窗,携来草木的清香。毓容靠在竹笪上,娓娓地向青伶诉说着她和灵清久远但从不曾淡忘的过去。
毓容痴迷于那个用一只碗让小球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戏法,几次想偷跑下山又几次被安伯渊挡回,安伯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让毓容思念起她的母后,还有那些只要被自己的剑一指就纷纷在自己面前跪倒的宫女太监。
毓容在阁楼上大闹脾气,无端地罚跪侍女,让她们顶着蒲团,要是谁的手酸了稍微放下来一点,她就大声斥责,像是故意给守在银杏树下的安伯渊听:“举起来举起来!不许放下!你们要怪呀,就怪树底下那个人,她不让本公主下山,本公主心情就不好,本公主心情不好你们就得跪着。”
灵清想出个办法要悄悄地和毓容商量,并恳求毓容先屏退这些下跪的侍女,毓容就挥挥手让侍女都下去,灵清开始说自己的主意。
于是便有了第二天早上安伯渊在银杏树下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当安伯渊迈着大步子登上阁楼时,毓容和灵清早已经用几条床单系在一起。她们一边和安伯渊说着自以为能骗过他的谎话拖住他,灵清一边把长长的床单从窗口抛出去,然后扶毓容登上窗台,毓容顺着床单成功踩到了地面。
这是毓容跑得最远的一次,她总算看到马车了。“等我骑了你的马,看你怎么拦得住我!”毓容得意地提着裙摆,在两侧长满野草野花的山路间奔跑着,当她看见安伯渊的马时,她的笑容很快地凝固在脸上。
安伯渊抄后山的野路比她更早一步地出现在马背上,他拉着缰绳,身姿挺拔,矫健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毓容面前拱手行礼:“殿下。”
“别叫我殿下。”毓容又委屈又生气地说。她发现自己对安伯渊没有办法像对那些奴婢一样颐指气使,她的高傲和骄纵在安伯渊面前一点也使不出来。“母后让你护送我,没让你监禁我,你哪里都不让我去,你是成心要本公主憋死在这观里吗?”
毓容转过身去,又有了一计。
安伯渊说:“殿下若有丝毫的闪失,我等均要被问罪,望殿下体谅卑职。”
“眼下就已经有闪失了。”毓容说,“我的脚受伤了,走不了了,只能骑马回去。”
安伯渊褐色的眼眸一沉,毓容便把脚从裙摆下伸出来,玲珑精致的金丝绣云鞋面上系着一颗小小的彩色琉璃珠,她的脚就像那颗琉璃珠一样灵活地晃动着,好像在对安伯渊说:“我的脚受伤了,你总不能让我走回去吧?”
毓容如愿以偿地上了马,可惜安伯渊牵着马,一刻也不松开。正发着愁,灵清和灵应下山来,毓容给灵清使了个眼色,灵清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