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应收容了一些逃到小离山的流民,观里的粮食虽不多,但好歹有个遮蔽风雪的地方。
她生火给这些流民取暖,给他们看病熬药,流民都叫她菩萨。
野人在江对岸屠了几个村,抢了粮食牲畜又往小离山来。小离山下的村庄都遭了殃。
妙玄走后,昭儿跟着一个神医四处招摇撞骗,神医看病,他装病人,攒了些钱在小离山下购了田地盖了房屋准备过日子。
野人侵入小离山,他为了活命把新娶的妻子送给野人蹂躏,谎称毓容长公主在枫叶观的银杏树下埋了一箱黄金,野人便叫他带路。
到了枫叶观,昭儿指着银杏树说:“就在这棵树底下,我亲眼看见的,把这棵树挖开,里面有金子。”昭儿想借着他们挖树的时候逃走。
野人没见过银杏树,他们相信银杏树叶之所以是金黄色,是因为树根下有金子。他们开始挖树根。
南琝人在璋国暴行累累,灵应只恨不能手刃几个野人。
她看着这些愚蠢的野人冷笑道:“这是棵百年神树,已有了灵性,先太后为毓容长公主修道观时也没伐掉它,挖了它,你们会遭报应的。”
为首的野人听懂灵应说的不是好话,拔出刀来要砍杀灵应,被灵应收留的流民纷纷上前。
“你们这些野人都会遭报应的!”一个老迈的妇人说道。
野人挥刀,就在眨眼间,那妇人的头已滚落在地,血溅了三尺高。
都道南琝人像没有驯化的畜生,凶狠残暴,今天这些人才算真正见识到。没有人敢再说什么,灵应颤抖地捻着流珠。
“把这些人都杀了。”野人说道。
“慢着。”灵应说。“黄金早就不在树底下了,毓容长公主临死前,把黄金藏到了别的地方。”
“在哪?”
“你放了这些人,我就告诉你。”
野人为了黄金,就放了那些流民,昭儿也跟着混了出去。
“快说。”野人没有耐心了。
流民都逃了出去,灵应说:“我不知道在哪。”
野人感到被戏弄,气极举刀,紧要关头,灵应说:“我话还没说完。”
野人又把刀放下。灵应环顾了一下枫叶观。
“我只知道在这座观里,你放一把火把这道观烧了,就知道藏在哪了。”
野人之间交头接耳一番,觉得是个好法子,于是便四处泼油,放火烧观。
灵应回到大殿,在三清像前打坐念经。须弥之间,大殿阁楼,伙房禅院都被熊熊烈火吞噬。
一丝风也没有的山上忽地刮起大风,火星飞到后山的枫叶林中,引燃了整座佛指尖。
野人们反应过来想往山下跑,火从山下卷上来,将他们围死在山上。
昭儿跟着流民混出来,心想小离山下也不是久留之地,便收拾家当想往北方去。
他背上包裹出门,看见佛指尖一方火光冲天,惊道:“莫非真有报应?”
“反正报应不到我头上。”昭儿笑道。
谁知刚迈出去一步,忽降下一道白光,一声巨响,昭儿被雷劈成了黑炭,他惊恐地瞪着眼睛,僵硬地倒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躲过了那么多报应,最后被雷劈死了。
归云渡的摆渡老翁也走了,只剩一只空船在渡边,殷随摇着船到了江岸,往四进家奔去。
走到门口,殷随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圈里的鸡鸭猪羊都不见了,拴在草棚的牲口也被牵走。
院子里有只剥了皮毛的死羊,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半,裸露着腥臭的内脏。
“四进。”殷随边往屋里走边叫,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四……”
四进倒在血泊里,脖子上有一圈血印,手里握着斧子,胸前有个很深的刀口,直通内脏。
四进的爹娘就倒在四进边上,也是一样的死法。
“四进……大爷大娘……”
殷随唤着他们,声音打着颤。
他悲愤地四处寻找霜月和小双,安慰自己兴许她们逃了出去。
很快他就在泉生住过的那间柴房里找到了霜月和小双的尸体。
霜月赤身裸体地躺在草垛上,脖子上有被掐过的痕迹,小双的身子在霜月脚下,小脑袋滚在门边。
眼前的惨象让殷随不禁后退了几步,他瘫倒在地,冲着天大叫了几声,愤恨地捶打着地面,将手捶出了血。
南琝人屠了归云乡,抢了粮食牲口。
殷随冷静下来后,给霜月遮住身体,把小双的头缝好,捡起四进手里的斧头别在后腰上。
他拼命地挖坑,从天亮挖到天黑,越挖越愤怒,越挖越恨南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