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我要飞咯!”
“嗯!”
菊生从一个房顶跃到另一个房顶,一时攀上某个酒楼的屋檐,一时跳到哪个勾栏的窗台,在房屋间穿梭闪现,轻快得像只燕子。
他行踪不定,在屋宇间若隐若现,令捕快们十分头疼。
“那里!在那里!”
底下看热闹的人群惊叫连连,捕快一边呵斥着人群一边也随着屋顶上的人影跑动。
菊生跳上一个离市口较远的矮房顶,将修府孙小姐放下来,修府孙小姐意犹未尽似地看着菊生,菊生说:“好玩吗?”
“好玩!”
“还想再玩一次吗?”
“嗯!”
“我先去办点事,你在这里边喊救命边等我,喊够一百声我就回来。”
“好!”修府孙小姐接着喊救命。
菊生望望底下的人,从屋后面跳下,摘下蒙面,装作看热闹的百姓,刚赶来的捕快们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菊生趁乱跑回市口,用弩箭射断麻绳,救下殷随。
他将殷随的脸蒙上,若无其事地背着他出城。守卫问他背上的人怎么了,他说:“害了麻风病,活不久了。”
守卫一听是麻风病,躲都来不及,让他赶紧走。
菊生背着殷随到了归云渡,将他放在船上,殷随从波涛声中苏醒过来。
菊生坐在船头,眺望着江面。殷随问他为什么要冒险救自己。菊生说:“小常师兄肯定希望我救你。”
殷随怅然若失地说:“可我没能救得了小常。”
“谁都救不了。”菊生站起来,对着江面嚎了两嗓子。
“我要带着他们去南州找梅生,你呢?要去哪?”
殷随说:“一起吧,我也要去南州。”
“哦?去找谁。”
“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南州已恢复了战前的宁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既有璋国人,也有南琝人。
南琝人很快地融入了南州这块宝地,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在这里繁衍生息。
只不过他们的长相和衣着与璋国旧民不同,很容易辨认出来。殷懿登基后,禁止南琝人把南州失守时困在城内的璋国人当奴隶。
这些奴隶获救后多数因为南琝人的虐待而残疾,腿脚尚在的还能做点苦力谋生,腿脚全无的只能沿街乞讨。
时隔多年,菊生终于回到幼时的故乡,他已记不清自己的家在哪,先迫不及待地在摊贩上买了一包梅花糕品尝。
“这才是正宗的梅花糕。”菊生对殷随说。
殷随尝了一口,吃不出来与京城的梅花糕有什么区别,他看见边上有卖核雕的,走上前拿起一粒核舟把玩。
“论雕工,这核舟可比我送给小常的那颗差远了。”
摊贩笑道:“咱们是小本买卖,客人若是想要高等的核舟,何不去御雕坊请梅生雕一粒给你?只怕客人也出不起价呢。”
“梅生?哪个梅生?”菊生把梅花糕揣起问摊贩。
摊贩说:“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梅生都不知道?他虽是个瞎子,但他雕出来的核舟在整个大琝无人能比,连宫里要用的雕品都出自他手。”
梅生到了南州之后花银子拜了一个做雕刻的手艺人为师,他勤奋好学,肯下苦功夫,手上留了几百道伤痕,学得了一手雕刻的功夫,尤其是核雕。
南琝人攻破城门之前他在南州已有名气,好景不长,南州失守,他成了南琝人的奴隶。
南琝人见他会雕刻,就让他用刚抽出的人骨雕出一艘船来,梅生不愿,南琝人就刺瞎了他的眼睛。
菊生和殷随打听到御雕坊,在那里见到了梅生。
多年未见,菊生和梅生相拥而泣,梅生用粗糙的手指摸着菊生的脸,一遍又一遍地确定是菊生。
殷随稍作停歇便与他们告别,准备去毒蛇岛找金猊。梅生要他坐下喝了茶再去。
“莺莺,来客人了。”
“来了。”
隔间里有人应了一声,崔莺莺端着茶案从里面出来,她明丽娇艳的面庞上多了一道丑陋的伤疤。
崔莺莺认出殷随,也看见了他脸上刻的“犯”字,两人对视片刻,都装着不认识。
梅生恢复自由后,遇到了在街上乞讨的崔莺莺,她脸上的疤痕也是南琝人伤的,梅生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两人相互扶持,梅生凭借着雕刻的本事博得了皇室的青睐,圣上御赐了一家雕坊给他。
“小常师兄和泉生都好吗?他们怎么没来呢?”梅生忙问道。
“他们都不在了。”
菊生把他们的遭遇告诉梅生,梅生半睁着眼睛,涕泪交加,恸哭不止。
崔莺莺听见梅生哭,拿来帕子帮他擦眼泪,抚摸着他的背,梅生紧紧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