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钰闻言一怔,身子往后靠了靠,愤然甩开了萧裕握住自己的一双双手,红着一双眼,“我看你是失了智,已经疯魔了!你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给我承诺的?我竟也当真了你永驻江南,绝不归京的话,是我傻,还是你薄情寡义?”
萧裕被她说破,神色带了恼意,可却依旧按捺着没有发作:“温氏一族覆灭,陛下年少,镇不住满朝文武,且眼下程家独大,陛下需要一个人与之制衡,才不会使得温家之事重演。”他一顿,语气渴求,“程嵘看似对陛下毕恭毕敬,可其藏着什么心思谁能说得明白?我此番回去不是为着个人荣耀,而是为着整个萧家。”
一叹:“阿钰,我自知对不住你,可却依旧想要得到你的体谅。”
花钰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只有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能看出她心绪的震荡不平。她听罢萧裕的一番话,被气到竟笑出了声。
她咬着牙,目光聚在萧裕身上,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我谅解你,谁来谅解我。”
她胸膛狠狠起伏了两下,像是一口气悬着,无法疏解,又难咽下,只能生生卡在哪儿,堵得自个儿难受,“萧裕,你为着自己的前途,和整个萧家的前途谋算,有没有想过如果去了萧家,世人说我如何,说阿予如何?”大概是有些累了,方才那一阵笑过,面上的表情也淡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我可以不去计较你对我的隐瞒,可阿予,稚子无辜,不该、也不能一辈子背负不堪的名头。”
她这话似乎渐软了些,萧裕忙道:“我带她回颍川,阿予生性聪慧,不会有人不喜欢她的。何况安置在萧家,有我在,谁能说她半个不是,你且宽心。”
花予没有直接应他,她的目光温凉,直直地看着他:“这些天我想了许多,觉得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我不该贪一时之欢,有违戒律,已是大罪。”
她拗不过萧裕的,萧裕若是铁了心要走,她又怎么能拦得住。
“我不走,你带阿予走,只别忘记我的话,我来日青灯之下也可安心了。”
萧裕一个起身,闻言差点没有站稳,几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目光一瞬间陷入呆滞,半晌才吞吐地问道:“你,不和我回去?”
花钰的意思足够明显,只是他太过震惊,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看向身前的人,盯着那双眼,他曾从这双眼中看见过数不清的蜜意柔情,也见过这双眼泛着秋波顾盼生辉。
可现在,这双眼虽然还看着他,却没有了神采,只剩下了平静。
他双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砰”的一声骤然推开的大门阻断。
丁点大的孩子,听不太懂父母说的什么意思,不明白朝堂局势,也看不懂情爱纠葛。她本想着偷听一点子,趁人还没发觉便悄悄离开,只想要弄明白父母这几日为何如此反常,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席话
阿耶要带她走,和阿娘分开,以后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她三两步跑到花钰身边,扑倒在她膝上,鼻尖一耸便哭出声来,“娘亲要去哪儿,为何不带上阿予一道?阿予哪儿也不去,阿予只想跟着娘亲!”
萧裕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来,不知道她在外面听了多久,听了多少,心中震怒,抬手将她从花钰膝前拎起来,他一时慌乱,手中也一并失了分寸。萧予只觉得一阵眩晕,随后后脑勺便传来剧烈的疼痛,似乎撞到了什么,耳边又响起杯盏碎裂的声音,就和方才她在外面听见的一样。
这一下的撞击来得突然,甚至她还来不及感知到疼痛,只觉得目眩头晕,抬手想要揉一揉眼睛。她伸出自己白嫩的手,先触到的便是眼皮子上一阵温热湿濡,渐渐目光所看见的景象被蒙上一层浅淡的血色。
她一愣,随后屋中骤然响起女人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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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予一手托着腮,还是方才的样子,另一只手学着慕恒的样子在案上叩着,一下又一下,轻缓的节奏。
分明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可她缓缓讲到这儿,眼一眯,嘴一撇,说的却是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手劲儿原来这般大,猛得撞上桌腿,还挺疼。”
慕恒抿着唇,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神色不明,没有说话。
花予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手指敲在桌案上的节奏下意识快了几分。
“再后来,我便被他接到了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