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成额头冒汗,偷眼看向章芝云。
“小叔说,农户都是一群刁民,起初我还不信……”
“没想到,真如小叔所说。”章芝云浅笑低语。
林有成慌了,嘴唇嗫嚅着想要解释,却被章芝云摆手制止。
“给你三天时间,搬走屋里的东西。”
章芝云说话时候,盯着林河脸上的神情。
林河点点头,正要应下。
“我改主意了,只许你拿一次,多了不给。”
“行。”林河照旧点头。
“你是天生冷脸?”章芝云问道。
“为何这么说?”林河不解反问。
“无论是田产地产,还是茅草屋里的粮食,你好像都不在意。”
章芝云从林河脸上,看不出愤怒、悲伤……或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从进入土地庙到现在,林河像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众人。
“呵……我在意有用吗?”林河一笑,看向四周。
章芝云,县令章老爷的心腹,再加上县里的主簿、捕快,还有林理彦父子。
声势浩大啊。
过程是什么不重要,结果已经注定。
最后一亩坡地和茅草屋,注定拿不回来。
“不想报仇?”章芝云问道。
“你觉得,我能成功吗?”林河笑着望去。
“哈哈……有趣,你很有趣!”章芝云捂嘴娇笑。
“哈哈哈……”
在她身旁,主簿林有成几人也笑起来。
土地庙中,章芝云宛如天上谪尘的仙女。
林有成几人,也是衣着光鲜。
钱、权、武力……他们要么占了其中一样两样,要么三样全占。
再看林河,不合身的粗麻衣裤,袖口裤脚露出一截。
脚踩一双破烂草鞋,沾着泥土。
两方对比,一方在天,一方在地。
报仇?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林河主动承认。
“算你识相。”
林有成沉声冷语。
“笔墨印泥呢?”林河招手。
“来了。”
主簿递上毛笔印泥,还有一张早就备好的地契转让文书。
刷刷刷,林河写下姓名,盖上手印。
主簿又取出一张转让文书。
这一次,签名按手印的是林理彦和章芝云。
林河上一刻转给大伯一家的坡地,又被大伯转给章芝云。
“果然。”林河暗道。
章芝云是为那一亩坡地而来,茅草屋无关紧要。
“走。”
章芝云起身,林有成赶忙在前引路。
看来,章芝云一刻也不想等,要去看看那一亩坡地。
“兴师动众。”林河嘴角泛笑。
章芝云为什么非要得到一亩坡地,林河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林河一点也不慌。
他回到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茅草屋,收拾起东西。
先是七十斤白米,随后是晒干的番薯丝。
两个大竹筐里,往死里塞东西。
吭当!
撬开灶台,林河取走铁锅。
锄头耙子等农具,林河卸去木柄,留下铁器。
不久之后,茅草屋里剩下一堆生番薯,和一部分番薯丝。
林河肩上挑着担子,一手拎着铁锅。
此时,婶婶赶来,堵在门口怒火冲天。
“放下放下,你都快搬空了!”
茅草屋的角落,明明堆着不少番薯,是他半年的耕种成果。
可婶婶仍旧不满足,双眼盯着大竹筐。
“闪开。”林河不惯着她,一把推开。
“哎哟!”
婶婶后仰摔倒,吃痛过后,竟是撒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