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景物如在水波之中。
“当……当当!”
脆响声传出,水波般的热浪中走来挑担的汉子,是个货郎。
“山外青山楼外楼,牛角梳梳头不用愁。”
扁担弯弯,两头担子上满是南北杂货,日用之物。
“有麻糖吗?”孩子涌上前来。
“什么天气,我可不敢卖麻糖,到时候化成水了。”
货郎二十出头年纪,头戴一顶草帽,仍旧晒得皮肤黝黑。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从担子里取出一个拨浪鼓。
拨浪鼓转动,咚咚声响。
“十五文铜板,喊你爹娘来买。”
“你个货郎心太黑了,十五文铜板够买半斤白米,谁要买你的拨浪鼓。”谁家的婆娘走出,扯起孩子的耳朵带回。
“别走啊大姨,我这还有针线铜镜,牛角梳桃木簪。”
货郎的声音洪亮,传遍小樟村上下。
“难得……半年时间没见过货郎了。”李二啧啧称奇。
王五则是带着新娶的媳妇,一番砍价还价后,花二十个铜板买了一个牛角梳。
“哟,听您口音,是北地人吧?”货郎问向王五媳妇。
“是啊小兄弟,你也是?”
“我是青州省益都县人士。”货郎说出来历。
“哦,那隔着远嘞,俺是汝宁省的。”王五的媳妇回答。
哪怕差着一省之地,双方都是北人,也显得亲近。
“在伏南城难得遇到老乡,大姐您收下,算是个添头。”货郎递去一根红绳,能用来扎头发。
“谢谢,谢谢。”王五媳妇欢天喜地,一根头绳也值两个铜板。
话匣子打开,货郎和王五媳妇闲聊起来,小樟村的村民们不时问问价格,也插上几句话,说说村里的事情。
“大哥,山里有村子吗?”货郎问道。
“没有,翻过这片山脉,后面是三台城,山里的路要走上几天。”王五回答。
“哦。”
货郎点头,又问道:“零散人家也没有?”
“没有。”王五摇头。
乌头山雁坠山几座大山,黄泥下面是整块山岩,种不出什么东西。
“山上贫瘠,除了林河没人住山上。”
“是啊,你想卖货,山下村子转转就行,不用挑到山上去。”
“林河……”货郎皱眉,问道:“是猎户吗?可有皮毛肉干出卖?”
“你个货郎,做生意倒是上心。”李二摇头一笑,说道:“不是猎户,就是在山上种地的村民。”
“小兄弟别想了,附近山里有野猪。”村民们劝说,讲起野猪来煞有介事。
“野猪?”
货郎皱眉,一时间失神,不知想些什么。
此时,光线一暗,声音响起:“有铜镜吗?”
“刚说你呢,就来了。”李二打趣道。
“林河?”
货郎抬头望去,有些诧异。
都说北人高大,南方人的身形瘦小些。
但是……村民口中住在山上的林河,身高比他还高出一个头,接近一米九。
皮肤黝黑,面容俊朗。
露在袖子外的手臂,皮肤下肌肉隆起。
“就算不是猎户……”
货郎心中猜测,能在有野猪的山上住着,林河必定有一身武艺。
“有没有铜镜?”林河再问。
“哦哦,有……有……”
货郎翻出一面铜镜,正面锃亮,映出黄光。
反面铸着花纹,七只海兽围绕嬉戏,外圈是葡萄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