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大名府内。
残兵败将们个个衣衫褴褛、神情萎靡。
梁天德更是浑身尘土、盔歪甲斜,往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
他领着几位将军,拖着沉重的步子,去请罪。
刚进去府衙大堂,还未及行礼,便听见一声怒吼:“你还有脸回来!”
梁中书怒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看看你这副狼狈样!带出去的精兵强将,如今折损大半,你是如何指挥的?”
“我委你重任,你却这般辜负于我!”
梁中书一边咆哮,一边用力地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溅洒一地。
梁天德低着头,紧咬嘴唇,双手紧握拳头,指节泛白。
他的脸颊因羞愧而微微泛红,眼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孩儿罪该万死,恳请义父责罚。只是敌军狡诈,设下重重埋伏。”
“况且,那敌军的数目远非圣旨中所说的五百草莽可比。”
“当时孩儿举目远眺,只见山岭之间,敌军如蚁附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即便未及五千之众,三千之数亦是绰绰有余!”
“哼,莫要再找借口!打了败仗就是打了败仗,就算敌军五千人,你的兵力也是他的两倍,怎么会输的如此之惨?我看你分明就是无能!”
梁中书说完,眼神中满是厌恶与失望,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
梁天德闻此一言,心中羞愤交加,几欲难以自持。
他素来心性高傲,常以霍去病转世自喻,梦想着在世间留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岂料今日竟遭此奚落,被骂作无能之辈。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番言语出自他一向敬重的义父之口,犹如利刃穿心,让他颜面扫地。
思及日后如何在人前抬头,梁天德只觉满心苦涩,难以名状。
突然,他眼珠子一转,便“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义父,非孩儿无能,实乃我军中有叛徒啊!那黄越早对朝廷心怀不满,暗中与草寇勾结,故意在阵前倒戈,致使我军大乱,战局瞬间溃败,还望义父明察!”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眼神却偷偷向上瞟,观察着义父的神色。
“此次出征,孩儿本是信心满满,一心想着为朝廷建功立业,麾下将士也个个奋勇杀敌。可谁曾想,这叛徒竟在关键时刻坏了大事,让我等的心血付诸东流,还折损了众多兄弟,孩儿痛心疾首啊!”
梁天德言辞恳切,仿佛自己真的是被叛徒给害了,说到痛心处,还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