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推了一把那黑袍少年:“帝尊的意思是,只要看着他,别让他乱跑,免得冲撞了各位仙尊大人就行了,毕竟在宙荒那种地方长大,如今都已经一百岁了,被魔气侵染了不少,定然是难以管教的。”
祭清笑嘻嘻的从树上跳下来,围着仙侍转了两圈,低头看着那紫眸的少年,嗤笑一声道:“那你们帝尊还真是胆子挺大的,谁不知道我青丘祭清就是仙界第一难管教之辈?给大刺头送个小刺头,你们帝尊就不怕我带着他把天宫掀翻了去?白泽下的崽,白泽自己不带,甩手给我,我也不带!”
那仙侍不卑不亢的朝着祭清鞠了一躬:“帝尊的意思是,祭清仙尊虽顽劣,但小神尊在宙荒百余年,历经磨难,皮糙肉厚,如今重返仙界,定然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长记性的,从今日起,不论是祭清仙尊闯的祸,还是小神尊闯的祸,一律由帝邙小神尊代为受过。”
祭清笑嘻嘻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死死的看着来人。
仙侍再往后退了一步:“这都是帝尊的意思。”
祭清冷哼一声:“那你们帝尊可真有意思,用一个百来岁的小孩儿威胁我。”
“祭清仙尊是第一心软之人。”
“帝尊的意思是,若是连祭清仙尊都不收下他,那便让他回宙荒去。”
祭清没说话,闷着气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然后对着仙侍挥了挥手:“本仙尊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仙侍被祭清骂了倒也不恼,恭敬的鞠了一躬算是全了礼数,很快就退了下去。
像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
这是帝邙对仙界第一影响。
整个仙界,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天边的云霞都没有颜色,洁白的不染一丝尘埃,那些仙啊神啊的,眼里都像是没有情绪,像是被复制出来的规则机器。
祭清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开口道:“帝邙是吧?”
帝邙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祭清摸着下巴思考道:“小帝邙,听说你在宙荒长大,那可是魔族之地,凶险得很,你一个神兽之后居然能在那个地方活那么长 ,听说你都快混上魔族少主啦?要我说帝尊这个老不死的就是脑筋直,不会转弯,这要是等你再混两年,岂不是要混上魔界之主,到时候我们仙界还用得着天天跟魔界这里打架那里打架的吗?一统魔界千秋万代就完了!”
帝邙想了想,开口道:“并没有。”
祭清:“嗯?”
帝邙神色如常,抖了抖袖子,十分不客气的往树下的棋盘上一坐:“登位魔尊需过洗血池验明血统正身,我没通过,差点被群魔一哄而上分而食之,幸好神兽之血对魔族有点震慑作用,我才勉强逃出来,求助仙界。”
祭清哇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个汁水充足皮薄馅大的梨子,一手拿着梨子啃,一手给帝邙递了一个,一副吃瓜的嘴脸,恬不知耻的开口评价道:“我说呢,政审没通过是吧,这么刺激,然后呢?”
“……”帝邙转了转眸子,接过梨子,似乎并不知道怎么使用它,观察了祭清半天,才学着祭清的样子,大口啃了一口。
鲜甜的汁液充盈口腔,帝邙双眸一亮,却仍旧十分克制,只是一口一口咬着梨子没停过。
“然后我就在这里了,帝尊带我验过了正身,说我是白泽与鹿蜀之后。”帝邙慢吞吞的说。
“行啊你小子。”祭清一把拍了拍帝邙的后背:“两大神兽之后,居然在魔界卧底了一百年!还差点当上魔界老大!”
帝邙被他拍的两眼一翻,俯身咳的死去活来,也没吐出嘴里的梨子。
帝邙勉强道:“谢谢,我也是刚知道。”
“……”
祭清连忙往回顺,沿着他的脊背缓慢的抚摸:“对不起对不起,哎呀,失了力道,忘了你还是个一百岁的小娃娃。”
他低头温柔的给帝邙顺气,金黄的高马尾从身侧滑下来,搭在帝邙的肩头,跟他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耀眼夺目的金色。
帝邙:“……”
那是帝邙在仙界看见的唯一一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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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望山有兽,名曰白泽。”祭清举着一幅白泽画像,凑到帝邙面前:“以后别人问你,你爹在山海经第几页啊?你就可以告诉他,在第一页。”
帝邙:“……”
“山海经说,白泽乃古今智慧之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难怪你这么聪明,应该是继承了你爹。”祭清坐在梨花树下一脸认真的说:“但是你不要被这些东西给骗了,你爹其实就是个老不要脸的,男的女的都不放过。不过像白泽这种级别的神兽天生子嗣艰难,你能出生,我真的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帝邙端起茶水,缓慢的品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觉得苦。
但他很装,在魔族装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不想让别人摸出他的喜好,于是又耐着性子喝了两口,把那一小杯茶水喝完了,才去拿祭清的酒葫芦。
之前他一直以为,祭清的酒葫芦里装的是酒,这会儿才明白,其实里面装的是仙泉熬煮的梨水,清甜不腻,好喝得很。
祭清酒量差,喝醉了就到处乱发酒疯,但又爱带着个酒葫芦装逼,只能往里面灌梨水,别人问起来就装模作样的说里面是陈年的千年梨花酿,其实从梨花糖水熬煮出来到被祭清喝下去,时间不超过一天。
“我靠你别光顾着喝水,你很渴吗?”祭清拿着梨花木的教棍,啪啪啪的敲白泽的画像:“小嘴巴!”
帝邙抿着唇。
祭清又敲了两下:“小嘴巴!”
帝邙忍无可忍,只能顺从:“闭起来。”
感觉整个仙界的活气都聚集在祭清一人身上了,太鲜活了,以至于都到了有点抽象的地步。
“唉,好孩子。”祭清满意的又拖出一张画像:“现在我们来认识你的母——”
画像上的人面若桃花,身若蒲柳,端的是风情万种,眼波流转。
但这不是问题,能被白泽那老色鬼看上的,风姿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从古至今白泽严选,从未出过错。
问题是画像上的人不管再美,却也能让人很明显的感觉出是一个男子。
祭清连忙翻看山海经:“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宝贝你等等,我翻翻教案。”
“不用翻了。”帝邙把喝空了的葫芦放回去:“是鹿蜀。”
“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