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神刚好与范海棠对上。
她现在已经没有哭了,但眸子却是血红的,不知是因为内出血还是伤心过度,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陈乾看着她,“好好活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陈乾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夫,那大夫见他们二人男的身着官服,女的衣着华丽,在这北凉城中怕是有权有势,便自觉退至门外。
确定大夫走远了之后,陈乾才接着说:“暗潮汹涌之下,我们能保全自身就已是万幸了,你无法左右范家,我亦无法左右自身。”
范海棠听了,只是盯着陈乾,平静问道:“我们不会别离,对吗?”
“当然不会,”陈乾看着她,淡淡笑道,“你忘了,赘婿可没有资格休妻。”
范海棠明显脸色见喜,又问:“那你也会给我作诗,对吗?”
“自然,”陈乾回道,“露娘那边,我有必要给你解释……”
陈乾本来想说他已和露娘约法三章,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这满城风雨的样子,可不像井水不犯河水,但范海棠却摇摇头,翘着嘴角说:“不用解释。”
“啊?”
“我范海棠的夫君,当是绝世英雄,哪怕三妻四妾,我也永远是正室!”
“这……”
“换个说法,你是赘婿,赘婿的侧室和小妾,都得听我这个当家主母的!”
陈乾只能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
啥也别说了,这觉悟,确实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不过…”范海棠忽然话锋一转,脸色又阴沉下来,“他毕竟是我父亲,我为他偿命也是儿女本分,既然你不要我这条命,我的话便还是作数,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了,相公。”
“怎么又说这个,我……”
“你听我说完,相公,”范海棠打断他说道,“哪怕当时他以为你死了,也终究是范家负了你,从此后你便不再是我范府的赘婿了,是我范海棠下嫁于你,哪怕你只是个穷酸秀才,我范海棠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陈乾并不在乎这种名分,但范海棠非常坚持,他便也没有反对。
“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了,”陈乾皱起眉头,“你一个女孩子家,随身带着把匕首是什么情况?”
“哼,”范海棠冷哼一声,微微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我还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
“你也会些拳脚功夫?”陈乾瞪大了眼睛。
范海棠点点头。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陈乾可是在黑露身上吃过亏的,所以对会功夫的女人都有些忌惮,北凉民风如此彪悍吗?
“对你用吗?”范海棠看着陈乾,不屑道,“被自己的娘子打,我怕你觉得丢脸。”
“……”
陈乾开始后怕起来,不过范海棠很快便安慰他:“相公莫怕,我不过是在学马术的时候偷学了一些皮毛而已,绝不会对你动手的。”
“……”
陈乾还能说什么,只能祈祷范海棠说话算话。
在医馆修养了一个时辰,把药煎好喂范海棠服下过后,陈乾便去叫了一辆马车带她回府了。
他有官袍护身,又戴着斗篷,一般没人会认出他,自范府后门进去之后,两人成功避开了荣婶,回到了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