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做成！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国家号召农业要实现机械化，各地开始纷纷用‘小铁牛’来替换老黄牛，很多地方都上马了拖拉机项目，你爸也想上，正好公社里的拖拉机来修理，你爸就偷着把车全拆了，想看看拖拉机是怎么造的……”

不等牛大庆把事情说完，高天齐插话问：“最后怎么样？”

“拖拉机好拆，但是装麻烦，因为人家第二天上午要来提车，你爸领着几个工人弄了一个通宵才给人家装好。后来，你爸试制了一辆，”牛大庆边说边摇头，“但是质量不行，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高天齐听罢，说道：“原来咱们厂里还有过这么一段历史呀！”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估计你爸也没你提过。”

“确实没说过这件事，我爸没办成的事儿我可以帮他办成。”高天齐很有信心道。

牛大庆咂了一下嘴，不忍心打击高天齐，但觉得不提个醒儿貌似有点儿失职，就放慢语速，说道：

“天齐呐！这个拖拉机结构看上去很简单，柴油发动机、底盘、电气设备三大组成部分，分开来看简简单单，但是组合到一块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组装个拖拉机不难，但是组装个好用的拖拉机可太难了，当年全国那么多拖拉机厂，现在还剩下几个？大部分都是因为质量不行被淘汰了。你前面做的那些小电器虽然成功了，但是拖拉机不是小电器，是个实实在在干活的工具，如果质量不好，三天两头坏，光耽误事儿，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高天齐知道牛大庆说的都是事实，边听边点头。

牛大庆泼完冷水，又鼓励道：

“我跟你爸没文化造出来拖拉机很正常，你不一样，你是大学生，有文化有知识，完全可以试试，我建议咱们可以先买个二手拖拉机回来拆开看看，照着人家的模样先弄一个。”

高天齐点了点头：“牛叔，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有一种技术开发方法叫逆行工程。”

“逆向工程？”牛大庆有些不解。

“嗯！就是咱们常说的照着葫芦画瓢，外国人叫逆向工程，就照着成品的模样倒着开发。”高天齐解释道。

“是不是跟我说的似的，买一台拖拉机回来，拆开，看看人家是啥结构，照人家零部件的模样做一套，然后在组装起来？”

“是的！就是这么个流程。”

“呵呵……这外国人也真会起名，咱们叫山寨高仿，人家叫逆向工程，听上去高大上多了！”

“哈哈……牛叔，怎么任何大道理经你一翻译都会变得如此通俗易懂接地气呀。”高天齐笑道。

“我一个大老粗也说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话，不过话糙理不糙，是吧？”牛大庆咧嘴道。

“绝对的话糙理不糙。”高天齐赞道。

“这个事儿，你得好好跟杨树森商量商量，他是个老机工了，也有学历，要是上拖拉机项目，生产方面还得靠他。”

“我知道！我这不先跟你商量商量，让你帮我参谋参谋。”高天齐笑道。

牛大庆爽朗地笑了两声，他心里很清楚这是高天齐在抬举自己尊重自己，但自己可不能倚老卖老，就赶紧表态道：

“天齐，还是那句话，你牛叔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你想上拖拉机项目就大胆地上，要是真做成了，你爸在天上肯定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