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成昊自从那日到官廨将自的公身归了档,领了铁捕腰牌、衮服、腰刀,与一众捕快差役见了面后,便一连三天没有再现过面。
赵东青等四名正差捕快还好说,可下面的那些差役最近两天可谓是如坐针毡。
差役不同于正差,是没有正规月银的,他们的收入全靠衙门自筹,每月不过二三两银钱,在这郡城里勉强能养活一家老小。
但架不住这身官衣的牌面大,外水丰富,随便在街上转悠一圈,都有几钱银子的收入,哪怕大头都由上面抽去,可落在自己手里的也不少,一月下来少则三五两,多则十数两,关键是人还体面。
就在一众差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时,终于有了消息。
“兄弟们都听着,新上任的刘捕头今天晚上在艳阳楼请吃酒,都他娘的悠着点,别怪老子没提醒,这刘捕头可是城守府那边直接下来的贵公子,别把街上的脾性都带去了,都回去把自己收拾利落了,今晚上留点好印象总归错不了。”
临下职时,赵东青突然将一众捕快和差役叫到院内,大声说道。
等到差役三三两两的出了院门,四名捕快之一的孙南炎抱着胳膊来到赵东青面前,问道:“这刘捕头真有这么大来头?”
赵东青看着围过来的孙南炎、钱庚西、李玄北,说道:“我还诳你们不成,这两天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这不提前把这个月的例银送上去,多加了两百两,在赵头那里问出来的。”
“听说是城守府那边打的招呼,别说没给你们三通气,明天本部还会派八名捕快过来,听赵头说那八人都是易筋境的好手,全是从城守府那边调过来的,我估摸着是给刘捕头保驾护航的,瞧瞧,八名‘易筋境’啊,这刘捕头的来头能小。”
“招子都利落点,赵头还吩咐了,最近的例银先别去收,他们自己送来的不用避讳刘捕头,把那些个不老实的都记下咯,刘捕头若问便老实交代,但不能主动收,知道不?回过头来,赵头会出面请刘捕头过过府,看看这刘捕头的成色后,再做定夺。”
“行了,都回去准备下,礼物就别整了,什么样的东西人家没见过,不缺我们这三瓜两枣的,话都说的亮堂点,行了,都散了吧。”
赵东青说完,转身出了公廨的院门,虽然他嘴上这样说,自己心里面也不安坦。
也不知道这刘捕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时候上面的大人入职时,会先请下面的人吃饭了?
哥四个虽是正差,可毕竟没有吏身,被上面的人拿捏容易的很。
要是这刘捕头是那种一根筋的愣头青,哥四个估计要被扒了正差的身份,和这一撂子差役去码头铺守码头去了。那地方收入是远比城里高,可那地方也危险,哪一年没死上三五个差役?
要是真没有死差役,那就证明码头铺出大问题了。
日落云泽,红霞映天。
北直大街的艳阳楼内并无其他客人,而是挤满了甲区的捕快差役。
这艳阳楼是赵暮之所开,他年方五十,是李成昊两岁时认识的,早年在柳絮坊后面的小街开山杂铺子,两岁时记忆苏醒的李成昊为弄明白身处的环境,经常往外跑。
赵暮之开的山杂铺子平日里,常有城外脚商送货,李成昊没事就去他那盘东问西,一来二去的也便和他熟识了。
后来他搬到了北直大街开了这间艳阳楼,家也跟着搬到了北直大街的后巷,阮玉屏买院子时,便是找他做的中人。
李成昊身着一身灰色的道袍,飘然出尘。
他身后跟着萧玉奴,萧玉奴则是身着白色长衫,易了容,不复往日的清冷美艳,变的十分俊秀。
萧玉奴的手里提着一柄黑鞘长剑,剑鞘上没有过多的装饰,比普通的三尺青锋剑的剑鞘略宽,也略长,剑柄是可以双手持握的长柄,没有剑穗,看上去干净利落。
二楼上五桌酒席一字排开。
赵东青、钱庚西和朱南炎三人打量着李成昊,这位新上任的巡街捕头,唯独李玄北看着李成昊身后的萧玉奴,眉头紧皱,脸上显露着惊惧之色。
“都坐吧,赵东青你们四个也过来坐下。”
看着一群燥汉子,站在酒桌旁不肯落坐,李成昊率先坐下后,指着酒席说道。
蹬蹬蹬,众人刚落座,楼梯口又传来上楼声。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八名身着灰色武服,二十来岁,身形修长,面色冷峻的年青人走了上来。
为首的年青人目光似刀,一圈扫视下来,让差役纷纷低头避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喘。